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Chapter1   “滚开,滚开啊!混蛋,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周翩祈又一次尖叫着从那个缠绕她多年的噩梦中醒来。   她呼吸急促,枕头已经被汗水浸湿,睡衣黏在身上,全身散发着汗臭。   她揉了揉眉心,仍心有余悸。走进了卫生间。   水汽氤氲中,她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一股厌恶感涌上心头。她朝着镜子中的自己狠狠地冲水,像四年前的那个晚上一样,试图洗掉身上那些痕迹。但是,有些事,一旦发生了,就永远忘不掉。   冲完澡后,她边擦干头发边打开邮箱,有封未读邮件,是付小易发来的,内容只是寥寥几个字,却深深地刺痛了周翩祈的双眼:   祁忘川两天后结婚。   周翩祈望着电脑屏幕,突然笑了出来,像是自嘲般的:“果然,你们还是在一起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直到眼中的泪水汹涌而出,才停止了那凄厉的笑。   她满脸木然的扫视四周,好陌生。没有一样与祁忘川有关的东西,原来,那个人已经离开自己的生活,好久了。   她突然很想逃离这个陌生的地方,这儿让她恐惧。她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开始害怕孤独了。   ======================================   次日,一架从洛杉矶飞往B市的飞机上。   周翩祈托着腮,透过舷窗,看着窗外的层层云彩,湛蓝天空,默默发呆。   广播里传出空姐温和的声音:各位旅客,您好。本次航班将于一个小时后抵达B市…….   B市?周翩祈愣了愣,我真的….回来了吗?   一个半小时后,周翩祈拖着行李箱站在车流如潮的马路上,挥了挥手,拦了辆出租车。   “姑娘,到哪儿?”   周翩祈看着窗外,吐出一句:“随便。”   的哥是典型的B市人,话唠一个,天南海北的侃,周翩祈偶尔嗯一声,完全心不在焉。   “姑娘,我跟你说啊,这一看你就是外地来的。”   周翩祈冷哼一声,从机场出来的,当然是外地来的。   的哥丝毫没有察觉到周翩祈的不耐烦,反而兴致更浓了:“B市现在这空气质量啊,是忒糟了,全是雾霾,一开窗就跟抽了烟似的….”   周翩祈忍俊不禁,有免费烟吸,您还不乐意?   “啊!”司机大喊了声,拼命地打方向盘。   周翩祈抬起头,看见一辆货车直直的向他们冲来。   一声骇人的巨响后,周翩祈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祁葩,祁葩,吃饭了。”   熟悉的声音在周翩祈耳边响起,将她从无边的黑暗中拉了回来。   她睁开眼,一双白色运动鞋出现在眼前。她抬起手(爪子)摸了摸脸,一种毛茸茸的触感,让她忍不住一哆嗦。她讨厌毛茸茸的东西,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她惊恐地望着自己长满绒毛的爪子,用力拍了拍脸,想把自己从这个离奇的梦中唤醒。   可结果是,她被面前的少年抱起,使劲的揉捏:“怎么了,不想吃吗?”   周翩祈用力抬起了小脑袋,望着少年。熟悉的眉眼,无数次出现在梦中,又无数次出现在她的画稿中,现在居然就这样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她打翻了少年手中的狗粮,挣扎着从他怀中跳了下来。   眼角渗出了泪水,不易察觉。   少年满脸狐疑:“什么毛病,今天脾气这么大!”   少年额前覆着刘海,穿着校服,胸前戴了一中的校徽。周翩祈实在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祁忘川怎么会还在上高中?自己为什么会在祁葩的身体里?   她顾不上祁忘川的满脸疑惑,默默的钻回了狗窝里,像人那样坐着,又觉得太别扭了,只好学着狗那样坐着。   祁忘川对着狗窝撂下一句“有种呆在里面别出来”就走了。   周翩祈倚在狗窝的墙壁上,腹诽道:“还跟狗置气,幼稚!”   她仔细查看了自己的这副身体,发现自己脖子上挂着个铃铛,而且还是只公狗。不过话说回来了,祁葩在祁忘川家的年数也不算短,自己以前也经常逗它玩,怎么一直没注意它是只公狗呢?只是当时,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和他还有这种缘分,真是孽缘啊!   发了一通牢骚后,她冷静的分析了下目前的情况:她记忆的节点是在B市的出租车上,现在想来当时应该是发生了车祸,然后….自己的灵魂就转移到了奇葩身上,而且时间倒流了,不,更准确的说,可能只有自己回到了以前,并且是祁忘川的高中时期。刚刚祁忘川穿着短袖,应该是夏天,对,这点可以肯定,周围的温度自己还是可以感知到的。   她这么分析了一通后,觉得事态相当不妙。颓废的趴在地上,叹了口气,但发出的声音却是“呜呜”的狗叫声。   这么说来,在那个世界的自己,是死了,还是…拥有了祁葩的灵魂?她宁愿是前者。如果不幸是后者的话,她很有可能会被送进精神病院。   想着想着,她忽然觉得下腹有种涨涨的感觉,憋不住了!厕所,厕所在哪儿!她绕着狗窝跑了好几圈,才突然想到自己是条狗啊,就地解决不就行了吗?!   然后,僵硬的抬了抬腿,尿意随着尿液的排出消失无踪。她对着地上那滩液体照了照,映出狗头,狗身子。完全找不出从前的半分影子。   她仰头望了望天,感叹:“这可真是撒泡尿照镜子了。”遗憾的是,她发出的声音还是狗叫。   她在不大的院子里晃了晃,一切跟记忆中的别无二致:浓密的葡萄架上挂着串串饱满的紫葡萄,在炎炎夏日中投下一片清凉,一张石桌,两张石凳,供人纳凉消暑。旁边是口水井。   她还记得祁忘川跟她讲过,他小时候会把西瓜用吊篮放在井里降温,那味道可比冰镇西瓜好多了。她跳到井边,果然有一股凉意。她焦躁的心情似乎也平静了些,自我安慰道:当条狗也没那么糟,至少,比猪强,不用担心哪天会被宰了。   她跳到窗台边,屋内祁忘川正在低头做题,嗯….应该是高三的题,看来现在是四年前的夏天了。   她隔着窗注视着祁忘川,还是记忆中那个样子,清秀的像个女孩子。   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在她看来,高中时候的祁忘川最好看,并且,他从私心里希望他永远18岁,永远上高中。不仅是因为那时的他最好看,更因为,那些年,他的身边有她陪着。   少年的眉头皱了皱眉,手中的圆珠笔随意转了转,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他好看的嘴角向上勾了勾,看来是想出解题的方法了。也是,他向来是学霸,没什么题能难得到他的。   夏日的午后,阳光正盛,周翩祈一身毛,就越发热了。她伸出舌头散热降温。   又惊讶于自己的反应竟如此自然,看来天性真是撂不掉的,就像自己无可救药的迷恋祁忘川一样,都是天性。   窗户突然打开了,祁忘川将热得发慌的周翩祈抱进了屋内。周翩祈顿时被一片清凉包围,还是人会享受啊,她在心里感叹,默默地为空调发明者点了32个赞。   “呦,偷看我?”祁忘川笑着望着周翩祈,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   周翩祈一直觉得,祁忘川是她见过的,唯一有虎牙却不娘炮的男生。她甚至想过要把他的虎牙敲下来,给自己安上,当然,这只是想想罢了。   周翩祈一直是个有原则的人,特别是在祁忘川面前。但是现在自己只是条狗,好狗不吃眼前亏,乖乖撒个娇先,毕竟她不想离开清凉宜人的空调房。原则嘛,先一边去!   撒娇这事儿,周翩祈其实是个外行,以前当人的时候,她总是以硬汉自居。想不到,换了副身体,这撒娇功力到长进了不少,在祁忘川怀里可劲撒欢儿。   周翩祈缩在祁忘川怀里,贪婪的嗅着他的气味,真好,我又能如此靠近你了,即便,此时的我,只是条狗。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2   在祁忘川家当宠物狗的日子,周翩祈每天的生活内容单调而又悠闲:吃饭,睡觉,打豆豆,哦不,是撒欢儿。并且,她还惊奇地发现,狗粮的味道一级棒,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不过,人的生活没有十全十美的,狗也一样。   唯一让她难以忍受的一件事儿就是——洗澡。并且,因为天热,还得天天洗。最要命的是,还是祁忘川给洗!这对周翩祈来说无异于把她扒光了,放在祁忘川面前。虽然这副身体不是她自己的,但每每祁忘川触到她时,她就会浑身起鸡皮疙瘩。   说来也十分奇怪,平日里祁忘川常与她逗乐,挠他痒痒,她都无甚反应。唯独这洗澡时,她就全身雷区,不可触碰。   一日,周翩祈与往常一样,趴在祁忘川脚边打盹。主人在题海中垂死挣扎,宠物却在惬意的吹着冷气,舒舒服服的睡觉。我们不得不承认,人有些时候确实活的不如条狗。   祁忘川伸了个懒腰,动了动脖子,惊醒了熟睡的周翩祈,她打了个哈欠,汪汪的叫了几声。   祁忘川俯身将她抱起来。挠他的痒痒,还兴趣盎然的与她说话:“祁葩,你最近好像胖了不少啊?”   周翩祈歪了歪脑袋,心里嘟哝道:我都是条狗了,还顾得上体型吗?再说了,我是条松狮,又不是腊肠,当然胖了,切~~   祁忘川拿起手边的手机。那些年,智能机还没有普及,祁忘川还用着翻盖的诺基亚。他看了看,有条未读短信,周翩祈也凑过去看了看:等下和付小易,蒋晨一起去你家写作业,准备好美食欢迎我们。   发信人居然是周翩祈!   缩在祁忘川怀里的周翩祈睁大了眼,觉得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她觉得有点头疼,但还是想想清楚这件事。   在这个时空里,有两个周翩祈,一个是刚刚发短信给祁忘川的那个,一个是在祁葩身体里的我,我并不属于这个时空,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当我还是四年前那个周翩祈的时候,我所看到的祁葩,其实并不是条单纯的狗,它的身体里藏着四年后的自己的灵魂。   她觉得这事儿真乱,说起来都像绕口令。   她接着又回忆了下四年前的情况,她那时就觉得祁葩是条奇怪的狗,但一直说不上来哪儿奇怪。但它又不是一直那么奇怪,而是从自己高三时陡然变得奇怪起来。这个时间点和自己穿越来的时间相同。看来,自己的推测,是不错了。   理清了思路后,她忽然觉得,上天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他们这些人和祁葩那条狗,都是棋子儿,被上天任意操控着,着实可笑。   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无力感,她不想再像以前那样要强,那样执着了。听天由命,也许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二十分钟后,门铃响了。   祁忘川起身向门口走去,周翩祈摇着尾巴跟在他身后。   打开门,门外是一男两女,年少方艾,青春逼人。   祁忘川抱臂倚在门边,贱兮兮的说了句:“请进。”   三人便熟门熟路的进了祁忘川的卧室。周翩祈觉得自己被自然的忽略了。不过也是,毕竟自己海拔有限,不惹眼,被人踩到也怨不得别人。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留着波波头的女孩身上,少女皮肤白皙,发色乌黑,身材均匀,卖相不错。正是刚刚发短信的那人——周翩祈。   周翩祈凑到祁忘川脚边,嗅着熟悉的气味,有种想哭的冲动。   眼前这个容貌姣好,灵气逼人的女孩是她的过去,不过,再美好,也终究是过去。   现在的自己已经与冰清玉洁四字相差甚远。那个美好的女孩,已经永远死在了回忆里。   她的目光又落到那个长发女孩身上,那是张快要在记忆里模糊的面孔,它的主人叫做蒋晨。   她身旁的男孩身材俊挺,面部轮廓分明,是周翩祈真正的挚友——付小易。   这年,四人都刚满十八岁,正是青春好年华。   周翩祈觉得眼前的人影越来越模糊,他们嬉笑怒骂,谈天说地,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眼前飞快上演。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都被记忆的漩涡吸了进去。   时间倒退回三年前,周翩祈十六岁的那个夏天,一切的起始。   热的要冒火的八月,一中开始了新高一的军训。   雌雄难辨,一片绿海的操场上,周翩祈蹲在树荫下休息。   宽大的迷彩服紧贴在身上,粘得人浑身难受。周围的男生个个汗腺发达,臭气飞扬,周翩祈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随手摘了片树叶,想用来扇风,可越扇越热,索性将树叶撕成碎片,放在手中一吹,树叶纷飞。   “集合!”教官吹响了哨子,声音十分刺耳。   刚刚的一盘散沙几秒钟内就排列成了整齐的队伍。   “所有人听我口令,立正!”教官中气很足,声音洪亮。   周翩祈盯着教官的厚嘴唇,她着实想冲上去给他一拳,打落他满口的黄牙,让他发不出口令。想到这儿,她的嘴角向上扬了扬。   “站军姿十分钟,不许动,动了时间加倍!”   “啊~~~”学生们都发出了痛苦而绝望的哀嚎。   “啊什么啊!”教官厉声呵斥。   所有人都噤了声。努力挺直身子,不让教官挑出毛病。   教官背着手,在队列间来回巡视,表情凝重,像结了层霜,让人不寒而栗。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教官的靴子在地上走动的声音。   周翩祈微微动了动已经麻木的四肢,浑身像不是自己的那样,毫无知觉。   头顶的阳光依旧灼热,照在黑发上,越发炽热。她能感觉到热流在她发间流动,加速了体内水分的蒸发,蒸发出的水分转换成了无比腥臭的汗液,从她发丛中缓缓渗下,一滴接着一滴,像条蜈蚣在她头顶爬行,奇痒无比。快要超出她的忍耐极限了。   她伸出手抹了把脸,不料,教官突然转过身来,怒斥道:“你,给我出来!”   周翩祈心中懊恼:怎么这么背啊?我去!   低着头走到了队伍最前面。   教官呵斥道:“你,再站10分钟,其他人,五分钟后休息。”   周翩祈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也知道了教官铁面无情,解释根本没用,就不想再多说废话,答了句:“是!”   班上的同学彼此间还不熟悉,都眼巴巴的望着周翩祈。周翩祈叹了口气:“这下可出名了。”   她定定的站着,觉得有双眼睛盯在自己身上,她向那方向看去,是个面容清秀的男生,不过,她不确定,那人似乎也像个女生。   那人发现周翩祈在看他,就匆忙收回了目光。   周翩祈闭上了眼睛,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心定了,便觉得身上也没这么难受了。   她已经预感到了学校澡堂今晚的壮观场面,定是千军万马抢水龙头,满室裸女,叽叽喳喳,好在,她是走读生,不用挤澡堂。   “咚”一声,惊到了神游天外的周翩祈,刚刚看她那人倒在她脚下,同学们都呼啦一下围了上来。教官拨开人群,挤了进来,蹲下身,看了看,十分淡定的说:“中暑了。你,送他去医务室。”   周翩祈指了指自己:“我?”   教官点点头。   周翩祈握了握拳头,又放下,心中骂了句“shit”,面上还是照做。   把那人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艰难的扶起了他。   她着实想不通,教官就看自己这么不顺眼吗?那么多身强力壮的汉子,不让他们送,让自己这小身板送?   彼时的周翩祈剪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又穿着军装,乍一看很容易被认成个男孩子。   她估摸着教官不是把她当成男孩子就是把肩上那哥们儿当成女孩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3   Chapter3   周翩祈扶着那人走在如火的烈日下。   “喂,你慢点走。”肩上那哥们儿虚弱地说。   “哥们儿,冒昧问一句,你是男是女啊?”周翩祈还在往前走。   “你都叫我哥们儿了,当然是男的了。”那人似乎很是无奈。   周翩祈体力严重透支,便把他放了下来,喘着粗气说:“歇会儿,我实在没力气了。”   周翩祈蹲在树下,头上的汗水直往下滴。   男生坐在树荫下,静静地看着周翩祈,眼神十分奇怪。他从心底里觉得这个不像女孩的女孩很特别,但也仅此而已。   周翩祈重新扶起男生,问道:“你体质怎么这么差啊?晒两下就晕?”   男生轻描淡写的吐出一句:“没吃早饭。”   “难怪,诶,你叫什么名字啊?”   “祁忘川,祁山的祁,忘川河的忘川。”   “哦,你爸妈肯定是文化人。这么文艺的名字也起得出来。”   男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你叫什么?”   “周翩祈。翩然起舞的翩,祈祷的祈。”   “哦,你爸妈肯定也是文化人。”   周翩祈也被逗笑了,脚步不觉加快。   好在医务室不算太远,两人闲聊着,不一会儿就到了。   “医生医生。”周翩祈往里探了探脑袋,立刻觉得周身一片清凉,不由得感叹道:“还是学生最苦逼啊。肩上这哥们儿还是被活活热晕的。”   一个体态臃肿,烫着泡面头的中年女人砸吧着嘴走了出来,嘴边还沾着食物屑,斜眼看了看两人,说:“怎么啦?”   周翩祈说:“他,中暑了。”   中年女医生走到祁忘川身边,大略的看了看,从药架上取出一包药:“一天三次,一次一包,明儿就好。”   祁忘川很是嘴甜:“谢谢阿姨。”   医生转身离开,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定住,转过身说:“小姑娘长得真好看,要注意身体啊。”   祁忘川笑了笑:“嗯,谢谢阿姨。”   随后两人便返回操场。   “刚那医生说你是女生,我看你也没什么大反应,是不是经常被认错啊?”周翩祈努力憋住笑。   祁忘川倒是一脸风轻云淡:“习惯了。”转头看了看身旁的周翩祈,少女脱下了宽大的军装,只剩一件白色短袖,已经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可以清晰看出胸衣的轮廓。   祁忘川咳了两声,故作镇定,白皙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周翩祈觉得气氛有些奇怪,想打破这沉闷的空气:“自从剪了短发,我就经常被误认为男生。我俩走在一起,还真是’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啊。”   祁忘川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周翩祈扶额:“你的笑点怎么这么低啊?”   祁忘川捂着肚子说:“你不当笑星真是屈才了。”   周翩祈注意到,祁忘川一笑就会露出两颗小虎牙,尖尖亮亮的。她长这么大从没见过男生长虎牙,她觉得很是新奇。   她说:“要当就当打星,看谁不爽一拳撂倒。”手比划的同时还露出了个凶狠的表情。   祁忘川竖起了大拇指:“有志气!。”   周翩祈得意的一笑,原本就俏丽的容颜更显灵动。   为期一周的军训在学生们的抱怨牢骚中过去了,接下来就是轻松无聊的开学典礼了。   这是一中的惯例,每学年都要举行一次。每年都会有新生代表在台上发言,说些冠冕堂皇,无聊之极的鬼话,然后全体新生不管愿不愿意都要跟着宣誓。   周翩祈搬着凳子跟在前面同学的身后向操场走去,操场上已经聚集了个几年级的老师,同学。最前面的一排大椅子还空着,十分显眼。周翩祈翻了翻白眼,腹诽道:领导就是架子大啊,从来不早到,一向只早退。   排头很快找到了高一八班的位置,周翩祈坐在座位上浑身不爽,这位置也太小了,腿都伸不直。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人快要出油,她早已在心中把领导的祖宗十八代招呼了个遍。   二十分钟后,校领导们才姗姗来到,周翩祈将他们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个个膘肥体壮,满脸横肉,还十分谦虚的互相让座位,看的周翩祈一阵恶心。   好容易开始了,各个领导们还轮番上台致辞,无一不是长篇大论,陈词滥调。   这对酷暑下的学生们来说完全是一种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   脸抹得跟鬼似的主持人走上台,用标准的播音腔说道:“下面欢迎新生代表致辞。”   紧接着,周围发出了低低的尖叫声,又很快被各班老师镇压了下去。十分不耐烦的周翩祈往台上瞟了一眼,眼光就被牢牢地定在了某处。   舞台正中的祁忘川,面容沉静。一条修身黑色铅笔裤加上白色黑印花的短袖,简洁而庄重,给观者一片清凉之感。少年双腿修长,身材比例极好,引得台下女生一片尖叫。   祁忘川将话筒往上升了升,调到合适的高度,向众人鞠了一躬,开始了致词。   他嗓音清润,干净透亮。那阵子周翩祈迷上了日本动漫,尤其喜欢那些嗓音迷人的男声优,她觉得祁忘川的声音很像给《萤火之森》的男主配音的内山昂辉。都是清澈的少年音。   她第一次沉下心来认真听着台上的人致词,虽然还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豫剧,却似乎不那么让人心烦了。   她注视着少年的双眼,周围一片寂静,只余少年的声音在空荡的操场上空回响。   后来,在美国留学的那段时间里,她业余帮别人画肖像,一副30美元。   每每画到人物的眼睛时,她都会想到祁忘川那清澈明亮的眼神。那双眼中承载的,是她的整个世界。   全场雷鸣般的掌声响起,祁忘川深深地鞠了一躬,走下台。   周围的女生们便议论开了:   A说:“刚刚那个男生超帅啊。”   B说:“是我们班的祁忘川啊。成绩很棒,典型的校草加学霸”   A说:“你们班女生真是艳福不浅啊。”   周翩祈听了几句就不想再听下去了。百无聊赖的看起了台上的节目。   祁忘川回到班级所在的位置,正好从周翩祈身边走过,衣角不经意间擦到了周翩祈的耳朵。   周翩祈的耳朵便噌的一下烧了起来。一向以汉子自居的周翩祈对自己的反应很是鄙视,默默地低下了头,假装睡觉。实则心绪混乱,心跳加速。   年少时的爱情往往始于一瞬间,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让人沉醉。但是,这种感觉于一些人而言是转瞬即逝的,于一些人而言却会持续一辈子。   周翩祈无疑是后一种。   作者有话要说:     年少时的爱情永往往始于一瞬间....... ☆、Chapter4   有人说,学生时代的邻座往往会是我们一辈子的朋友。这个说法,似乎在周翩祈身上得到了印证,又被祁忘川推翻了。   周翩祈后来回想这些事的时候,觉得他们那时的座位冥冥中就暗示了些什么。   开学初,班主任按照身高排座位,彼时的付小易还没发育,身高跟周翩祈差不多,两人便自然而然的成了同桌。周翩祈的对角线位置便是祁忘川,而祁忘川的同桌就是蒋晨了。   在周翩祈的印象中蒋晨一开始是个文文静静的女生,有点内向,话不多,总是一副害羞的模样。   时隔多年,周翩祈还记得四人初次相见的情景。   那天,天高云淡,是无数普通日子中的一天。   周翩祈一头利落的短发,白色短袖,黑色短裤,是她一贯的运动风。   付小易微笑着向她伸出手,声音温和:“我叫付小易。”   周翩祈对他的印象很好,她一向不讨厌这样清爽干净的男生,大方回应:“我叫周翩祈。希望以后相处愉快。”   周翩祈转身,目光正对上祁忘川,她做梦也没想到两人的位置居然会离得这么近。   旁边的蒋晨察觉到了异样,怯生生的说:“忘川,你们认识啊?”眼神扫过周翩祈时却带了一丝锐利。   忘川?周翩祈的眉头皱了皱眉,叫的这么亲切?看来两人关系非浅。   祁忘川淡淡一笑:“嗯,认识。”   蒋晨红着脸娇滴滴的说:“我爸爸和忘川他爸爸是好友,我们从小就认识,我叫蒋晨。”   青春期的女孩总是格外敏感,周翩祈觉得蒋晨看祁忘川的眼神十分奇怪,就连说忘川两个字的时候都格外柔情。   而付小易始终像个局外人,在一旁静静看着。   ======================================   新学期竞选班委是必行之事,祁忘川以超高人气担任班长一职。一向讨厌当班干,并且极度鄙视那些在老师面前卖乖的狗腿的周翩祈,居然被选为了体育委员。她对此很是无奈。事后,她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每个班的体委都是最帅的,妹子们一定以为我是个帅小伙了,这个官儿,我当的实在是冤啊。”   高一八班的体育委员周翩祈同学每天都会骑着辆白色单车上下学,风雨无阻。   这天,放学后,周翩祈背着斜挎包走向停车棚。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座驾,熟练地打开车锁,飞奔回家。   她觉得校外的天空就是比校内的蓝,连空气也更清新。   太阳正要落山,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暗黄中,显得格外有情调。   周翩祈随意哼起了歌:“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不敢让自己靠的太近…….”这是她会唱的唯一一首庾澄庆的歌,以前觉得矫情做作的歌词,现在听来竟然很生动。   周翩祈望着夕阳不禁感叹道:“爷,果然是成熟啦。”   身下的单车不知何时却晃悠了起来,生生的破坏了这深沉而有内涵的气氛。   周翩祈觉得自行车越来越不受控制,渐渐变得东倒西歪,脚蹬也越来越滑,还没来得及下车,就狠狠地栽了下来。   坚硬的水泥路与身体的摩擦,让周翩祈疼的丝丝抽气,她一脚踢开压在身上的单车,站了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发现左手手掌蹭破了皮,粉红色的肉裸露在外,鲜血不住的往外涌,一向没有随身携带纸巾的习惯的周翩祈只好用衣服擦了擦,才勉强止住了血。她摸了摸口袋,该死!没带手机,想搬救兵也搬不来。   她望了望四周,离家还远,附近好像也没有修车的。就一瘸一拐的扶起了自行车。检查了一下,原来是链条掉了,她叹了口气,开始自己动手,搞得满手脏,还是没修好。   手上的伤口竟然又开始流血,疼痛不断的折磨着她,周翩祈彻底绝望了。那只没瘸的腿用力一踢,将自行车踢出老远。   好像….还撞到了人。周翩祈扶额,真是祸不单行啊。   捂着腿向前走去,发现自己的自行车再次闯祸,撞到了另一辆无辜的自行车。好在,车的主人反应够快,及时弃车保帅,才没摔的个狗啃泥。   那人扶起自行车,看了眼面前狼狈不堪的女孩,说道:“周翩祈?”   周翩祈也着实吃了一惊,咬着嘴唇,不自然的抽了抽嘴角:“是我。没想到这么巧啊,祁忘川。”   祁忘川的视线落在了周翩祈冒血的手掌上,然后架稳自行车,走到周翩祈面前。   周翩祈一脸茫然,这,这,是要揍我吗?   祁忘川从口袋里掏出创口贴,说:“伸手。”   周翩祈抬起手。祁忘川小心翼翼的为她贴上创口贴,又掏出纸巾替她擦干血迹,抬眼望了望她:“好了。”   周翩祈吸了吸鼻子,嗫嚅着说:“谢谢你。”心中的感激溢于言表。   这是她第一次跟除了父亲之外的异性靠那么近,她嗅到了祁忘川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很好闻,似乎是水清莲味儿的。祁忘川的睫毛很长,很密,很卷,靠近看时,更明显。周翩祈觉得,这货要是个女人肯定是个祸水,还是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祸水。   在周翩祈脑补这些的时候,祁忘川已经扶起了她的自行车,蹲下检查:“链条掉了。”   周翩祈停止了脑补,点点头:“嗯,是链条掉了。”   她端详着掌心的这枚创口贴,是透明的,在普通不过,但是,怎么这么好看呢?周翩祈想不明白。   她抬起头,看到祁忘川正蹲在自行车旁,捯饬着,神情认真,满手油污,白色的校服也黑了一块。少年偶尔抬手擦汗,脏污也弄到了脸上,活像个大花猫。   周翩祈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太不爷们儿了,连修自行车都不会,只能在旁边看着,唉。   “好了。”祁忘川站了起来,满意的看了看自行车。   “嗯,我骑骑看。”周翩祈跳上自行车,骑出几米远,果然好了。   祁忘川也骑车追了上来:“诶,你家在哪儿啊?”   “往前直走,岔路口右拐,第三家。”   “唔,我们顺路,我家在岔路口向左,院子里有葡萄树那家。”   天已经擦黑,晚风吹动着少年的额发,吹鼓了少年的衣衫。   那天他们聊了很多,具体内容周翩祈已经记不得了。留在脑海中的只有少年那张黑白不均的大花脸和漫天的晚霞。   在美国的那段时间里,周翩祈爱上了回忆,回忆跟祁忘川有关的点点滴滴。   她时常用画笔把脑中浮现的画面记录下来。   那天,她在L.A.的某条小街上,支起画架。记忆这本书恰好翻到这页,她便画下了那天漫天的红霞和骑着单车的少年。   她凝视着画中人,手轻轻抚上少年的脸颊,喃喃地说:“我们,还顺路吗?”   一个金发老外路过,想买下这幅画。   周翩祈摇了摇头。   老外伸出五个手指,意思是五百美元。那相当于周翩祈大半个月的生活费,等于她画几十幅肖像所得的报酬。   她笑了笑,说道:“Will you sell your memory?”(你会贩卖你的记忆吗?)   老外笑了笑,转身离开。   周翩祈收起画架背在身上,行走在洛杉矶的夕阳下。   眼角渐渐渗出泪水,她轻轻拭去,笑道:“这风真大,吹得人眯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5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每天的傍晚时分,某条不知名的小路上,都会看见两个年轻的身影,谈笑风生。一日一日,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无甚变化,内里某种隐秘的情愫已然暗生,将两颗年轻而炽热的心紧密相连。   十月份正是秋高气爽,温度宜人。   一中,高一八班。   祁忘川像往常一样背着双肩包走进教室,径直走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身边的蒋晨,从他一进门开始,目光就没离开过。   祁忘川放下书包,拿出语文书准备早读。   蒋晨拽了拽祁忘川的衣角,小声说:“忘川。”   祁忘川停下手中的动作,偏过头:“怎么?”   蒋晨涨红了脸,吞吞吐吐,含糊不清。许久,才从包里拿出个精致的小礼盒,上面绑着蓝色丝带。   她低着头,将礼盒小心的递给祁忘川,却怎么也不敢抬头看他。   祁忘川先是愣了愣,继而明白了什么,结过礼盒,舒朗的眉目带着微微笑意:“谢谢你,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我的生日,我自己都差点给忘了。”手却飞快的将礼盒塞进了背包,像是怕被人看见似的。   蒋晨抬起头来,眼中满是喜悦,小脸儿更红了,头偏向一边:“打开看看吧。”   周翩祈闻声掉过头来,斜眼看了看蒋晨,略带玩味的对祁忘川说:“打开看看吧,我和付小易也很好奇呢。”说着大力的拽过一脸茫然的付小易。   祁忘川无奈:“好吧。”   从背包中取出礼盒,抽开丝带,黑色的丝绒盒子中躺着只男式手表。黑色皮质的表带,大气精美的表盘,似乎很有档次。   周翩祈看了眼那手表,心中暗暗道:有钱人啊,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土大款啊!面上却是风轻云淡。   祁忘川拿起手表端详了会儿,笑着说:“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怎么还礼啊?”   付小易支起手肘,看着三人,置身事外,好不悠闲。   “不用,我的生日聚会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不送礼也没关系。”蒋晨说。   周翩祈抬了抬眉,笑望祁忘川:“那怎么行啊,祁忘川一向是不喜欢欠别人的,是吧,祁忘川?”眼中略带挑衅,语气里的深意谁都听得出来。   蒋晨瞪大了眼,似乎想争辩,又闭上了嘴。   祁忘川虽然深知蒋晨本非善类,但一想到父亲的叮嘱:“我和你蒋叔是老战友了,以前他救过我一命,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你跟晨晨在一个班,一定不能让人欺负她,否则,我饶不了你。”   他遂温声道:“蒋晨不是外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的生日聚会,我一定会去的。”这明摆了是给周翩祈难堪,偏帮蒋晨。   付小易适时地出来打圆场:“早读快开始了,别闲聊了。”   周翩祈掉过头,波澜不惊的面容下却暗潮涌动:我和祁忘川关系再好也终究抵不过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心中却也懊悔,自己刚刚怎么如此毒舌,平时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她扶额,用书挡住脸,一节早读课都心绪不宁。   这一天她都没有掉头,连交作业都是付小易代劳的,她是真的不想看见后面两人。   午休时,一项容易犯困的周翩祈却怎么也睡不着,只好睁着眼望着窗外。   窗外事几颗水杉,水杉后面就是高高的围墙。这围墙仿佛有万丈之高,将他们与外面的花花世界隔绝开来,将他们束缚在这个名曰“学校”的牢笼内,一关,就是很多年。   周翩祈无数次想过,若是自己会穿墙术就好了,她便能轻而易举的逃出去,最好时带上付小易和祁忘川。不,只带付小易。   放学时,周翩祈没有等祁忘川,自己一个人骑车回了家。为了不碰见祁忘川,她骑得飞快,到家时已是满头大汗。   周妈妈接过她的书包,给她倒了杯水,周翩祈一仰头就给灌了下去。   “慢点喝,慢点。”周妈妈拍拍她的背,接过空水杯。   “我也作业了。”周翩祈拿过背包走回房间。   她将书包摔在一边,仰面躺在床上。望着光秃秃的天花板怔怔出神。突然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看手机:十月十五日。   她在手机日历上标记下了这一天是SB的生日。   又觉得漏了什么,便把通讯录上祁忘川的名字改成了:SB,这才捂着嘴笑了起来。   手机突然响了,显示“SB来电”,周翩祈把手放在接听键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踌躇了好久还是按下了拒接键。   过了会,SB又发了条短信:今天的数学试卷我忘在学校了,能拿你的复印吗?十分钟后岔路口见。   周翩祈扔了手机,将脑袋埋在枕头下,告诉自己:别去别去,去了你就是SB。   心始终静不下来,索性坐在书桌前写起了作业。   半个小时后,她从题海中爬了出来。望了望窗外,才惊觉已经下雨了。   她扔了笔,拿起数学试卷就穿上雨衣冲出了家门。   “去哪儿啊,这么大雨!”周妈妈在她身后大声喊着,可周翩祈已经骑着自行车跑出去老远了。周妈妈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死孩子。”   层层雨幕中,一个黄色的身影像箭一般飞快闪过。风实在太大,刮掉了雨衣的帽子,周翩祈无暇顾及,雨水顺着头发滴进了眼里,眼睛几乎睁不开。雨太大,路面打滑,周翩祈几次险些摔倒,却始终没有减慢速度。   身旁的汽车急速驶过,溅了她一身污泥。   五分钟后,她终于赶到了约定的岔路口。   她在雨中焦急的寻找着某人,满身污泥,狼狈不堪的周翩祈在雨中发了疯似的奔跑,人呢,人呢?   前方的雨帘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酷似祁忘川的人影,她不顾一切的飞奔过去。   祁忘川打着一把透明伞,出现在她面前。浑身干爽,没有淋到一滴雨。   周翩祈不住的喘着粗气,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已经被压得皱皱巴巴的试卷,递给祁忘川:“来晚了,我还没写。你顺便帮我写了吧。”明明是难以启齿的话,却被她说的理由正当。   她的头发还在不住的往下滴水,她伸手抹了一把,然后转身骑上自行车,没入雨中,很快不见踪影。   祁忘川撑着伞立在雨中,握着带着周翩祈体温的试卷,久久凝望着女孩消失的方向。   他本以为她不会来的,他知道她在跟他赌气,他不过是想试探试探。若她不来也完全是意料之中的。可这场大雨,却是意料之外。   她刚刚几乎湿透了,会感冒吧?   他走会便利店,将雨伞还给店主,又买了些板蓝根:“谢谢您,刚刚让我避雨。”   店主是个精瘦的中年男子,他抽了口烟:“没事,这伞你先拿着,下次还给我。”   祁忘川说:“给您添麻烦了。”就撑起伞走了出去。   男子目睹了刚刚在雨中发生的一切,站在门口,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吐了口烟:“很多年前,我和你一样。”   第二天,周翩祈没来上课,听说是请病假了。   祁忘川望着前面空荡荡的座位,默默发呆。   “啊欠!”付小易打了个喷嚏。   掉过头:“祁忘川,有纸巾吗?”   祁忘川扔了一包纸巾给他,有拍了拍他的背:“这个给你。”   付小易一看,是包板蓝根。   “你上学还带药?”   祁忘川往他手里一扔:“爱要不要。”   付小易耸了耸肩:“谢啦。”   祁忘川低着头继续做题,手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心始终沉不下来。   窗外天一放晴。雨后的天空总是格外干净,碧蓝碧蓝的,像一汪湖水。   祁忘川转了转手中的圆珠笔,在草稿纸上写下:抱歉。   这一切,全都落在了蒋晨眼里,她手中的笔一用力竟在纸上划出一道口子。   窗外,两只鸟儿落在墨绿色的水杉上互相打闹,一只拍拍翅膀飞走了,另一只也追了过去。旁边的树枝上停歇着另一只鸟,静静的望着这一切。   蒋晨知道,它眼中的情绪叫做嫉妒。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6   周翩祈躺在床上,头还隐隐有些疼。   昨天淋了雨,回来后就发起了高烧,烧的迷迷糊糊的,把周爸周妈吓得够呛,又是冷敷又是喂药,折腾到半夜才睡下。   “小祈,妈上班儿去了啊。”   “嗯,知道了。”   “床头柜上有药,等会儿别忘了吃。”   “嗯。”   “多喝点水啊,这样感冒容易好。”   “嗯~~~。”   “中午自己把电饭煲里的粥热了喝,你刚发过烧,就只能吃这些了。”   随后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周翩祈长舒一口气:“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   她望着窗外,阳光真好啊,就这么闷在家里着实可惜。   她下了床,刚走了两步,只觉得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可她却并不觉得疼,只是笑了笑。   她想到了以前看的电视剧里,女主病重,摔倒在地,男主就会及时出现,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生不如死的样子来。没想到,一向身体强健的自己也落到了这步田地。她感叹了下,又慢吞吞的爬回了床上。   她觉得鼻子堵得慌,就抽了张纸巾开始擤鼻涕,却发现鼻涕君就是不肯乖乖出来,她觉得头更胀了,变得很重,然后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十点多了。看了看床头,才想起自己忘了吃药了。   她端起早早搁在一边的水杯,拿起两颗胶囊放入嘴中,喝了口水咽了下去。   水入口中才惊觉是冷水,不过为时已晚。   吃了药后,感觉精神好了点,就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老掉牙的恶俗电视剧,周翩祈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趣。这时,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她走到厨房,热了热粥,就着榨菜吃了半碗。   以往在学校时,时间总是不禁用,现在闲下来了,时光到无处打发了。她在屋子内转了转,最后还是爬回床上,睡了一觉。   傍晚,周妈妈打来电话,说自己今晚要加班,要周翩祈自己弄点吃的。   5点多的时候,门铃响了。   周翩祈打开门,来着居然是满头大汗的祁忘川!   祁忘川手扶在门框上,气还没喘匀:“能….先让我进去吗?”   周翩祈不置可否,祁忘川不请自入。   两人坐在昏暗的客厅里,沉默不语。   周翩祈觉得头又有些疼了,便半倚在沙发上。看看祁忘川好像也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不能就这样僵着:“你怎么找到我家的?”她便先开了口。   “你告诉过我。”   “所以呢?你来干嘛。”周翩祈的头越发疼了,但她努力不表现出来,只是咬牙忍着。   “班上同学生病了,我作为班长理应来看望。”祁忘川不疾不徐的说道,一脸正色。   现在看过了,你可以走了。“周翩祈脸色发白。   “你家就你一个人在家?”   “怎么,你还想让我妈给你做晚饭?不好意思,就我一个,我不会做。”   祁忘川扶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来跟你说声对不起。毕竟….你是因为…..”   周翩祈粗暴地打断了他:“不用,跟你没关系。”   “你有必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周翩祈斜睨了他一眼:“那我该怎么跟你说话,你教教我。”   祁忘川看着周翩祈苍白的脸,不想再跟她斗嘴,从书包中取出笔记本:“这是今天的笔记,现在课程紧张,一天都不能撂下,我算是尽到班长的职责了。”   周翩祈捂着头,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痛苦。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用你管,你走啊!”周翩祈咬牙说出这句话,头像是要裂开了一样疼,呻吟声竟从紧闭的牙关中溢了出来,整个人虚弱地瘫在沙发上。   “你都这样了,还在逞强。”祁忘川再也不淡定了,声音也提高了不少,“你药呢?在哪儿?”说着摸了摸周翩祈的额头,竟是滚烫的。   周翩祈疼的整个人陷在沙发里,不住的发抖,嘴里还在说着“你走,不用你管……”   祁忘川无奈,只好自己找了起来。   他走进了周翩祈的卧室,一眼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药瓶子,像是发现了宝藏般。   他倒了水,喂周翩祈吃了药。周翩祈还在发抖,躺在沙发上肯定是不行的。   祁忘川一咬牙,也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抱起周翩祈,却是出乎意料的轻飘飘。从前总是因为她性格上的强势就忘了她也只不过是个娇小的女生而已,那天还让她那样下不来台,想来真是懊悔。   他看着怀中的女孩,刚刚还像只刺猬一样,不让人近身,现在就温顺的像只小猫,惹人怜爱。她浓密的睫毛不住的抖,嘴唇发白,他把他抱进卧室,轻轻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然后,安静的坐在床边,守着。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照顾女孩子,他从没见过这么倔强的女孩子,像…..像头蛮牛,固执地令人发指。   他摸了摸她光洁的额头,温度低了些,他也舒了一口气。   他看了看他的卧室,装潢精致,却完全不像个女孩子的房间。没有可爱的毛绒玩具,没有娇嫩的粉色,简洁的像个男孩子的房间。他不禁笑了笑,倒也符合她的个性。   他又坐了一会儿,天已经黑透了,该走了。   却又突然想到她还没吃晚饭,万一她醒了肚子饿怎么办?看样子,她家里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   祁忘川轻手轻脚的走到厨房,琢磨着给周翩祈做点什么,但一想到她刚发过烧,不宜吃得太油腻,就给她熬了青菜粥。浓浓稠稠的,火候正好,青菜也没有黄,还是绿油油的,一看就让人胃口大开。   他走到卧室看了看,周翩祈还在熟睡,因为感冒的缘故呼吸略重。但是脸色已经好多了,白皙的皮肤上泛着水红色。   祁忘川觉得心里像揣着个兔子,七上八下的,鬼使神差的在少女脸颊上吻了一下。那种感觉的就像….恩……就像小时候,妈妈买了大白兔奶糖,不准他多吃,怕他蛀牙,就把糖盒子放在高处,他乘妈妈不在家,拿了小凳子,偷吃了一块,那种甜滋滋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   他像是干了坏事一样,惊慌失措的逃走了。   祁忘川骑着自行车飞快的行驶在马路上,街灯已经亮了,晚风中夹杂着些许泥土的清香(这一片绿化比较多),吹拂在少年绯红的脸上。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年轻的血液在他的身体中汩汩流动,晚风再凉,也吹不灭少年心中那团火。   周翩祈醒来的时候,房间的灯亮着。她看了看手机,已经九点三十了,头还有点疼,她按了按太阳穴,走到客厅里。客厅一片漆黑,爸妈还没回来。祁忘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那时候虽然烧的迷迷糊糊,但是还隐约记得有个人把她抱进了卧室,喂她吃药…..   肚子似乎有些饿了,她走到厨房,发现电饭煲调在保温档上,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青菜粥。   周翩祈笑了笑,说:“海螺少年来过了。”心中自是满满的温暖。   她盛了一碗,喝了口,唔,还不错。咸淡适中,软烂可口,她顿时觉得胃口大开,一口气喝了两碗。   她满意的砸吧嘴,身上出了一身汗,她闻了闻,臭的要死,就冲了个澡。   洗完澡后,她穿着睡衣钻进了被子里。觉得精神大好,脑子格外清醒。   便把这两天自己和祁忘川之间的事理了理,觉得自己似乎太小心眼儿了,显得很小家子气。她叹了口气,觉得遇到祁忘川之后,那个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周翩祈好像就变了,尼玛,这叫什么事儿啊?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祁忘川道歉,思前想后,给祁忘川发了条短信:抱歉。谢谢。   她觉得他一定能懂。   同一时刻,几公里外的某个少年,收到了一条短信,寥寥几字。他会心一笑。   这夜,两人均一夜无梦,睡得格外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     很喜欢这首歌的歌词:我们的关系多像积木呀,不堪一击却又千变万化..... ☆、Chapter7   周翩祈觉得自从她病愈后,祁忘川对她就不像从前那般热络了,甚至故意避开。她不是个十分沉得住气的人,却又不好意思找祁忘川问个明白,两人只好这样僵着。   一晃五天过去,这天,是蒋晨的生日,周翩祈也收到了邀请。起初她有些意外,自己与蒋晨虽然座位挨得近,可关系却不怎么亲密,因为祁忘川还有些不愉快。仔细一想,也明白了个大概,她的生日聚会祁忘川必定会到场,如果她不邀请自己,不就是在祁忘川面前承认她自己心胸狭窄吗?以她对祁忘川的重视程度,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晚上,周翩祈来到约定的饭店。一下出租车便看到了蒋晨站在饭店门口。   她穿着紫色抹胸小礼服,长发随意披散着,画着淡妆,看得出来,是精心打扮过的。   见周翩祈来了,她忙迎了上来,十分亲密的揽着周翩祈的胳膊,活像一对感情深厚的好姐妹。周翩祈觉得有些不习惯。   “翩祈,真高兴你能来。”   “你都盛情邀请了,我能不来吗?”   “人差不多齐了,咱们进去吧。”   包厢内。   “美丽的寿星来了!”一向是班级的活跃分子的张启坤冲着门口喊道。   蒋晨挽着周翩祈走了进来。   “大家都坐吧,都是同学,没什么好拘束的。”蒋晨招呼大家入座。自己则理所当然的坐在了祁忘川的旁边。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自然没人出来破坏。   周翩祈正巧坐在他们对面,冷眼看着。   “服务员,上菜吧。”   “蒋晨今天真好看啊,是不是啊,祁忘川?”班里有名的长舌妇刘敏奉承道,还不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祁忘川。   祁忘川到是不恼,微微一笑:“蒋晨是我妹妹,能不好看吗?”答得倒是轻松自如。   蒋晨听到妹妹两个字的时候,脸瞬间沉了下来,整个包厢内的气氛也冷了下来。   一向神经大条的张启坤还是不依不饶:“诶,你们一个姓蒋,一个姓祈,怎么可能是兄妹啊?重组家庭?”   “是啊,班长,你别说你们私下结拜了这样的鬼话。哈哈哈哈。”刘敏笑道。   “我们情同兄妹。”祁忘川久久才吐出这一句。   同学们皆是一阵唏嘘:“班长,你可太会唬人了。”   片刻后,服务员们开始上菜。   先是八道凉菜,个个装盘精致,卖相极佳。   随后是热菜,大菜,等等。   美味佳肴算是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席间无人说话。由此可见,学校的伙食是有多差,一看到好吃的,个个都不顾形象,狼吞虎咽了起来。   “看来我是来迟了。”一个衣着华丽画着浓妆的女人风情万种的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某知名品牌的蛋糕。周翩祈在电视广告上看过,这种蛋糕不是一般人吃得起的。   蒋晨腾地一声站了起来,由于用力过大,椅子发出了刺耳的声响。她走到女人身边,冷冷的说:“你怎么来了?”   女人殷红饱满的嘴唇往上勾了勾,将蛋糕放在一边:“服务员,加个位子。”   服务员很有眼力见儿的将椅子放在了蒋晨旁边,女人十分优雅的坐了下来:“晨晨,你过生日,妈妈当然得来了。你爸爸生意忙,就不过来了。”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却硬是被她说的媚意万千。周翩祈用手肘支着下巴,打量着这个突然到访的女人。   蒋晨冷哼了一声,目光狠狠地剜了下那女人,眼中满是鄙夷和不屑,把手上的筷子一扔:“这是我妈。”最后那两个字说的极快,几乎听不清。   女人笑着说:“我姓姚,大家叫我姚阿姨就行了。”   同学们都吃惊不已,不禁窃窃私语。   刘敏快人快嘴:“阿姨,想不到您这么年轻啊,保养得真好。”   女人掩嘴笑了笑:“哪有,老了老了。”   周翩祈全然不顾他人,继续吃菜,到底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女人又要服务员加了几个菜,均是食材名贵,价格不菲。   张启坤似乎格外喜欢这个女人:“阿姨,您真是太客气了,不仅人美,还这么大方。”   女人一看就是个深谙处事做人之道的人精,对付这帮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自是小菜一碟,场面话说得极其漂亮:“你也是个小帅哥哦,一定有很多小女生喜欢吧。”   直夸的张启坤满脸通红,低头狂吃菜。   蒋晨举起酒杯,对着女人说道:“妈,来,我敬你。”   女人像是受宠若惊一般,赶忙举起了酒杯,满脸笑意。   蒋晨手一抖,一杯橙汁全数洒在了女人的低胸长裙上,一滴不漏。   蒋晨捂着嘴说:“哎呀,怎么会这样,真是对不起啊。”   周翩祈却看得仔细,她蒋晨分明是故意的,怎么可能连杯橙汁都端不稳。心里对这对母女之间的关系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女人用纸巾吸着衣服上的水,强装镇定:“你们继续吃,我去下洗手间。”临走时还附在蒋晨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   蒋晨满脸得胜的快意,说:“我去帮我妈,大家继续吃。”就跟着出去了。   周翩祈喝多了饮料,尿急,也去了卫生间。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女厕所里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周翩祈觉得这样冒冒失失的进去不太礼貌,就站在门口等了会儿。   里面的争吵声愈来愈大,周翩祈清晰地听到了她们争吵的内容。   “晨晨,你为什么总是对我有偏见?”   “偏见?你本来就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晨晨,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呢?我好歹也是你名义上的母亲。”   “放屁!我妈三年前就死了,是被你这个贱人害死的,你还有脸说!”   接着是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   “你居然敢打我?”   然后蒋晨哭着跑了出来,正好撞上了周翩祈。   她捂着脸,说道:“你都听见了?”   周翩祈无奈的点点头:“你们声音太大了。”   蒋晨咬了咬嘴唇,跺了跺脚,似乎有什么话要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捂着脸跑走了。   接着,那个女人也走了出来,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你跟晨晨说一声,我有事先走了,帐我已经结过了。”   不等周翩祈答应就扭着腰肢走远了。   周翩祈望着女人S形的背影,吐出一句“信息量真大”。就再也憋不住了,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厕所。   她回到包厢时,盘子已经基本空了。她惊讶于这帮同学的战斗力的同时又深深地同情自己的肚子。   她叹了口气,回了座位。   蒋晨脸通红,似乎喝了酒,搂着刘敏,说:“接下来,大家,一起去唱K,好不好!”   同学们一阵叫好。   周翩祈刚想说她想回家睡觉,不去了,刘敏就说道:“一个都不准走!谁走了,以后大家,集体鄙视他!”   周翩祈扶额,腹诽道:疯子,一帮疯子!明天不上学啦?!   然后很不情愿的跟在众人身后出了饭店。   一行人就近找了家KTV,开了个大包,还附送一箱啤酒。   昏暗的包厢内,刺耳的音乐声几乎能震碎耳膜。   周翩祈坐在角落,默默吃着免费赠送的锅巴。旁边是打着瞌睡的付小易。   周翩祈拍了拍付小易的肩膀:“兄弟,你也困啊?”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到。”付小易一脸茫然。   周翩祈看了看唱的正high的张启坤,无奈的叹气:“你听得到就怪了。”说着又往嘴里送了片锅巴。   “我最爱的人是你………………”有人唱到了这句,周翩祈像中了邪似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祁忘川,最后终于在蒋晨身边看到了他。   面色绯红的蒋晨正含情脉脉的看着祁忘川,两人挨得很近,不知在说些什么。   周翩祈觉得双眼刺痛,拿起桌上的一杯啤酒就灌了下去。这是她第一次喝酒,喝得太急,呛得直咳嗽,付小易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儿:“不会喝就别喝。”   周翩祈推开他,起身走到正在嘶吼的张启坤面前,抢过麦克风,将他踹到一边,让坐在点唱机前面的同学点了首阿桑的《一直很安静》。   前奏缓缓响起,周翩祈的声音很适合这首歌,全场安静了下来。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一直不能有姓名………”唱到高潮时她竟然流下了眼泪。或许是歌词触动了她。   很多时候,我们总能在歌词中发现自己的真实写照,然后默默流泪。   沉浸在音乐中的周翩祈没有注意到,有两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一个是付小易,另一个是祁忘川。   这场关于爱情的电影,参演者似乎不止三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贴阿桑的《一直很安静》的,可是没找到....所以选了eason的《k歌之王》,其实也挺符合周翩祈   的内心的。话说这是我听得eason的第一首歌,当时还哭了。刚刚脑子里浮现出了一句话,或许和文章并   不相关,但还是想写出来:我爱你就像你不爱我那样坚定。    ☆、Chapter8   周翩祈唱完后,全场一片寂静。   “我唱完了,你们继续。”周翩祈放下话筒,回到座位,又开始喝酒,一杯接一杯,连付小易都不敢阻拦,因为她的眼神实在是冷的吓人。   “忘川,忘川。”蒋晨摇了摇出神的祁忘川。   祁忘川从某处收回了目光,面色颓然。开了瓶酒也喝了起来。   蒋晨向着祁忘川刚刚看着的地方望了望,已然明了。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一直不能有姓名?到底是谁不能有姓名呢?她苦笑了下。   张启坤站到了包厢正中,拿着话筒:“喂,喂喂。”   “有屁快放!”一个男生笑嘻嘻的骂道。   张启坤咳了两声,指着那个男生阴阳怪气的说:“小同学,要注意素质,素质,懂不懂,啊?”   “切~~~”   张启坤一脸正经:“下面,我提议,咱们来玩儿火遍全球的真心话大冒险,好不好!”   平时被束缚的死死的高中生,一逮到机会就像脱了僵的野马,下了山的猛虎,非要玩到疯,high到死才肯罢休。张启坤的提议正中他们的下怀。   接着是一阵群魔乱舞。   “诶,那你说怎么个玩法?”付小易也被勾起了兴趣。   张启坤跳到了小茶几上,一副总指挥的派头:“咱们就地取材。”说着拿起了一个空啤酒瓶子,“大家围成一个圈儿,由我来转瓶子,瓶子停下来的时候,瓶口指着谁,谁就中奖了。”   “诶,老张,没想到你还挺有创意的啊。大家同不同意啊?“刘敏也站上了茶几,拍着张启坤的背说道。   同学们们当然是连声叫好。   一直在一边喝酒的祁忘川和周翩祈也没能幸免于难,被同学们推到了人群中。   大家很快绕着圆形的茶几围成了一个圈儿。   “诶诶诶,先说好了啊,游戏很公平,这么多人也都看着呢,谁都不许抵赖啊。”张启坤已经把手放在了酒瓶上。   “行了行了,除了你谁会耍赖啊,你得了吧你。”付小易嗤笑道。   张启坤白了他一眼,撸起了袖子,轻轻一转手腕,酒瓶就转了起来。   大家都屏住呼吸,盯着转动的酒瓶,猜测着这头奖会花落谁家。   周翩祈被挤在人群中,刚刚酒喝多了,有点头晕,看着旋转的啤酒瓶子就想吐。索性偏过头。心里想着:反正也不会是我。   “哈哈哈哈。”张启坤大笑了起来,“周翩祈,你中奖了,叫你刚刚踹我踹的那么狠。”   周翩祈转过头来,看到啤酒瓶口正对着自己,张启坤那厮正捂着肚子笑得满地打滚。   周翩祈扶额:“尼玛,怎么这么倒霉。”   望着周围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周翩祈只好自认倒霉。   “说,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周翩祈扬了扬眉:“爷这么大气,当然是大冒险了!放马过来吧。”   然后是一阵喝彩声,夹杂着口哨声和沙锤声。   张启坤露出了个阴笑,一拍桌子:“好,铁血真汉子!”   “别废话了,说内容吧。”周翩祈在众人的起哄下爷们气息爆棚。   祁忘川看着这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女孩,脑中突然蹦出了穆桂英挂帅,花木兰替父从军这样的桥段来。他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真是喝多了,脑洞都变大了。   张启坤清了清嗓子说道:“请周翩祈同学抱起在场的任意一个男同学,男生不得拒绝。若抱不动,则要罚酒三杯。”   “要公主抱。”蒋晨喊道,她似乎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周翩祈倒也不是太惊讶,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付小易身边,拦腰抱起了付小易,还是货真价实的公主抱。   周翩祈放下目瞪口呆,满脸通红的付小易,一脸镇定的回到自己的位置。用一种极具挑衅的眼神看了看张启坤和蒋晨,却没注意到祁忘川的脸色很难看。   “下一把就由我来转,要求也是我来提,大家有意见没?”周翩祈说着从张启坤手里夺过啤酒瓶。   被周翩祈刚刚的举动惊倒的男生们都乖乖点头。   “好,那就开始了。”   周翩祈手腕稍稍一用力,酒瓶就飞转了起来。   几秒钟后,瓶口指向——蒋晨。   “哈哈哈哈,体委好准头。美女寿星,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张启坤抢在周翩祈前面问了。   蒋晨不知为什么看了看祁忘川,说道:“真心话吧。”   所谓女汉子和小娇羞的差别就在于此。   周翩祈觉得不管怎么样,蒋晨今天生日,脸皮也薄,不能让人家下不来台,想了想说道:“你最喜欢吃什么?”   所有人原本都以为周翩祈一定会来个猛料,没想到是这种不痛不痒的问题,一个个都发出了嘘声。   “体委你真没创意。”有人抱怨道。   周翩祈摆了摆手:“我是体委,搞体育的能有什么创意。”   蒋晨似乎没想到周翩祈这么厚道,笑着说:“这个问题很好啊。我最喜欢吃水果和蔬菜。”   刘敏说道:“下把我来吧,你们问的问题太没水准了。”   出人意料的是,这次瓶口居然指向了全场如同隐形人一般的祁忘川。   所有人先是一愣,然后不知是谁竟然鼓起了掌,接着,大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都跟着起哄叫好。   周翩祈知道这帮人存的什么心思,望了望蒋晨,她居然羞得脸通红。周翩祈也知道她在期待着什么,接下来的剧情她已经预测到了,她知道,这场戏,她的尿点到了。   她便走了出去。   众人的目光都锁在蒋晨和祁忘川身上,除了付小易之外根本没人注意周翩祈走了出去。   刘敏说:“班长大人,请问,您是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呢?”   祁忘川望了望那个空了的位置,心里空落落的。他本想选大冒险的,可她都走了,冒险给谁看呢?也就失去了兴趣。   “真心话吧。”   “请问……”刘敏故意拖长了尾音,故弄玄虚,“你喜欢的人是在场的哪一个?”   蒋晨的脸越发红了,一直红到耳根子,满心期待着祁忘川的答案。   祁忘川笑了笑:“她不在场。”   蒋晨的目光瞬间暗了下去,失去了神采。这时,她才注意到周翩祈不在场。她死死地咬住嘴唇,红润的嘴唇被咬出了白色的牙印。她一直努力躲避的答案还是赤裸裸裸的出现了。   众人似乎颇感意外,但都没把心思往周翩祈身上想。在他们的印象中,周翩祈和祁忘川顶多是兄弟,男女之情是断断不会有的。   付小易望着祁忘川,他想,他已经知道了他心下的答案。不是别人,是唯一不在场的高一八班的一员。   付小易走出包厢,看见周翩祈在走廊的窗边发呆,对包厢内刚刚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他走到她身后,没有惊动她。顺着她的目光向窗外看去,不过是条马路。路灯亮着,空无一人,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你怎么也出来了?”周翩祈问道。   “不知道啊。”付小易站在她身边。   “大家都玩得很开心吧。”   “嗯。”   “你呢?”   “也很开心。”   这是付小易第一次在周翩祈面前说谎。他其实一点也不开心。为什么呢?因为他知道,周翩祈不开心。   从我们爱上某个人开始,我们的悲喜就不再受我们控制,它们全都掌握在那个人的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9   “我们进去吧。”   “不要,我一个人再待会儿。”周翩祈坚持。   “这里风挺大的…..”   “我头晕,吹吹冷风清醒点儿。”   付小易知道自己没法说动她,摇了摇头,却没离开。   “你又不嫌冷了?”周翩祈笑了笑。   “舍命陪君子啊。”   “哈哈,果然是我的好兄弟。”周翩祈拍了拍他的肩膀。   付小易没有再搭话。面容平静的望着空荡荡的马路。好兄弟?这三个字真伤人。   两人回到包厢时,一群人还在兴致勃勃的玩着真心话大冒险。   张启坤上身已经脱光了,嘴里还在喊着:“谁都别走啊,我们决战到天亮!”   周翩祈一开门,一阵冷风灌了进来,赤膊的张启坤大喊:“哪个兔崽子开的门,快关起来,啊啊啊啊欠!”说着还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吐沫横飞,险些溅了周翩祈一脸。   周翩祈眯着眼瞟了瞟张启坤:“哟,哥们儿,身材不错嘛。”唇畔是止不住的笑意。   张启坤一看来人是周翩祈,这种狠角儿他可惹不起,赶忙赔笑说:“体委,你啥时候出去的?”那叫一个点头哈腰,感觉人也矮了半头。   周翩祈没理他,走到角落坐了下来。   祁忘川关了音响,说道:“今天太晚了,大家散了吧,明天还要上课。”   “班长你可太扫兴了。”一个大嗓门儿的男生似乎十分不满。   这时候,服务员小哥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说道:“您好,您的三小时欢唱时间已经到了。”   张启坤摆摆手,开始满场找衣服。   众人也都收拾起东西,陆续离开。   KTV外,祁忘川把大家聚在一起:“大家不要单独走,特别是女生,顺路的就结伴而行,安全第一。”到底是一班之长,想得到周到。   同学们三五成群的离开了,最后只剩下了两人——祁忘川和周翩祈。   两人面面相觑。   周翩祈从祁忘川身边走了过去:“一起吧,我当你保镖。”   祁忘川笑了笑,小跑着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车站,发现已经错过了最后一班公共汽车。这儿打车也难打,只好回归原始,步行了。   两人并排走着,中间隔了足有一米远的距离。像两条平行线,没有交集。   十月份的夜晚早已没有了盛夏的燥热,反而带着一丝秋的凉意。   周翩祈两只手抄在口袋里,眼睛看着脚下,随意踢着马路上的石子。   她就这样旁若无人的玩着自己的小游戏。   “好玩吗?”祁忘川清润的柔和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打破了这夜的寂静。   周翩祈吸了吸鼻子,扬起脸,一本正经:“好玩啊。”却始终没有看祁忘川。   祁忘川也学着周翩祈的样子踢起了石子儿。   四周寂静,只听得见鞋子与石子儿,地面互相摩擦的声音。   周翩祈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大的笑声瞬间融化了两人间凝结的空气。   祁忘川也跟着咯咯的笑了起来。   笑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无人的街道上,惊起一连串狗叫声,此彼起伏,不绝于耳。   周翩祈被这突如其来的狗叫吓了一跳,忍不住往祁忘川身边靠了靠,险些蹦到他的怀里。   “原来纯爷们儿也怕狗。”祁忘川调侃道。   周翩祈惊魂初定:“我只是…只是….”这后半句却吞吞吐吐说不出来,可能是自己也觉得脸上无光。   祁忘川觉得周翩祈这幅样子很合他的胃口,继续调侃道:“看吧,怂了吧。换做以前的周翩祈一定会大骂,老子才不怕呢!”   周翩祈想争辩却发现他说的也是实话,一时语塞,垂下了一向高昂的眉梢。   她缩在衣服里,心里抱怨道:死祁忘川,这么挤兑人,再说一句…再说一句,老子可要打人啦。   周翩祈的画外音祁忘川当然是听不到的,他还是饶有兴致的说:“唉,功夫再高也怕狗咬啊。”   周翩祈突然定住了脚步,祁忘川还在往前走。   “哇,哇。”周翩祈吐了!   祁忘川这才发现身旁空了,往回看时,发现周翩祈弓着腰,嘴里不断有食物残渣往外涌。   他觉得一阵恶心,胃里的东西开始往上走,然后涌入口腔,哇的一声也吐了。   两人面对面吐着,大有一较高下之势。   被消化了一半的食物,通通面目全非,化成一大滩气味难闻的残渣,像一条鸿沟横梗在两人之间,难以跨越。   这种飞流直下三千尺*2的壮观场面已经超过了笔者的描述能力…….   一分钟后,祁忘川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抽了张纸擦了擦嘴,把剩下的纸巾递给周翩祈。   周翩祈含糊的说了一声谢谢,接过纸巾。   、   两人坐在路边稍事休息。   周翩祈把头搁在膝盖上,有种虚脱了的感觉,胃酸的味道还残留在口腔里,她又往旁边吐了口吐沫。   “还没吐完?你今晚吃了多少啊。”祁忘川拍拍周翩祈的背。   周翩祈拍了拍胸口,推开祁忘川:“你才呢。”   祁忘川识相的拿开了手,忍不住对月感叹道:“咱俩这也算一种缘分啊。”   周翩祈十分鄙视的看了眼祁忘川:“孽缘啊。”   “孽缘也是缘。”   一阵劲风刮过,一辆面的呼啸而过,某个轮子不偏不倚恰好从两人的呕吐物上滚过。   祁忘川讪讪的说道:“看来,我俩要挨骂了。”   “为什么?”   “刚刚那辆面的司机如果发现了他的车轮上沾了不明呕吐物的话,一定会破口大骂:妈的,啥玩意儿啊。”   祁忘川模仿的样模像样,周翩祈忍不住笑了。   月光柔柔,银色的光辉洒在少女身上。少女笑的见牙不见眼。好看的眼睛笑成了两道弯弯的小月牙。祁忘川忽然觉得,他活了十几年似乎就是为了等待这个笑容。   这一瞬,只觉春暖花开。   你若一笑,便是晴天,哈哈,你若一笑,便是晴天,整颗心都暖了起来呢。藏在体内那颗不见天日的心脏,像是接受到了阳光的洗礼,阴霾,痛苦一扫而空,只余满满的暖意。   那晚,祁忘川把周翩祈一直送到了家门口。   结果….第二天,全班大部分人都迟到了。   高一八班的屈辱史上浓墨重彩的记下了这一笔:某年某月某天,全班集体迟到!几十个学生拿着书站在走廊上早读。瞬间,高一八班在一中名声大噪。   后来,据班上男生说,他们和别班男生打架时,只要自曝班级,铁定能赢。周翩祈问为什么,男生挠挠头说,对方一听是高一八班就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我们说,你们……你们就是那个奇葩班的啊,全班迟到太牛了!太牛了!然后我们就乘机冲上去揍他们,这招屡试不爽。   作者有话要说:     这点击率看的我这心里是拔凉拔凉的啊。。。看官们,求给力啊! ☆、Chapter10   周翩祈甩了甩脑袋,努力将思绪从无边的回忆中拉回来,脑中还残留着一些记忆的碎片,周翩祈贪婪的享受着回忆带给她的快乐。这些回忆对她来说可能比生命还重要。回忆总是美的,但我们却再也回不去了。   人已经走了,说是来写作业,其实是打着刻苦努力的幌子来玩儿。   祁忘川拿着扫把清扫着地面上的食物垃圾。   周翩祈窝在沙发上静静看着,小眼睛瞪得滴溜圆。   “要吃吗?”祁忘川拿了根香蕉在周翩祈面前晃了晃,他误以为周翩祈在看茶几上的果盘。   周翩祈呜呜叫唤了两声,别过头去,她说的其实是“吃你妹啊,老子是条狗,不是猴子,我去!”   祁忘川大概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悻悻的把手缩了回去。   他打扫完后,坐在沙发上,把周翩祈搂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嘴里还念叨着:“唉,你最近好像脾气越来越大了,到底谁是主人啊?”   周翩祈不满的叫了两声,心想:好好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变成了宠物狗,搁你你乐意啊?   祁忘川一脸伤春悲秋,无病呻吟的文青样,说道:“越来越像某个人了,脾气一样坏啊。”   周翩祈知道他口中某人是谁,也微微叹了口气:原来你总是在背地里嫌我脾气坏啊。   两只毛茸茸的小耳朵也耷拉了下去,一副恹恹的样子。   祁忘川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放着前几年大热的一部电视剧,叫《第八号当铺》,周翩祈一直很喜欢这部剧。她一度觉得编剧是个天才,典当自己身上的器官来换取想要的东西这个剧情让人称奇。剧中的很多人不惜典当人类最珍贵的爱情,亲情或是友情来换取功成名就,无尽财富,到头来都是孤独终老,晚景凄凉,令人唏嘘。   周翩祈还记得她高三时一模失利,当时就想典当味觉来换取优异的成绩,现在想来真是无比幼稚,傻得可笑。像过眼烟云般的成绩又怎么能和食物的美妙味道相提并论呢?   周翩祈正看得入神,门铃响了。   祁忘川轻轻放下怀里的周翩祈,跑去开门。   “爸,你今天回来的真早。”祁忘川跟在祈爸爸身后返回客厅。   那是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健壮,眼神锐利的中年男人。周翩祈一看见他就有点畏惧,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初次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这个男人是祁忘川的父亲。在祁忘川的脸上找不出半点他的痕迹,周翩祈不禁感叹,祁妈妈的基因真是强大。   祁爸爸倒了杯水,一边喝一边对祁忘川说话,他的声音很低沉:“小川,明天你蒋叔来家里吃饭,晨晨也来,你明天放学早点回来,帮着你妈妈好好招待人家,我可能要到天黑才能回来。”   “嗯,我知道了。”祁忘川应了声。   “那我先回房写作业了。”然后他就抱着周翩祈回到了卧室。   他躺在床上,周翩祈就躺在他修长的双腿上。   他掏出手机给周翩祈发了条短信:明天放学我们不能一起写作业了。   过了会,对方回复了:为什么,你有事吗?   祁忘川:嗯,明天家里有客人要来。   周翩祈:嗯,好。   周翩祈刚好凑到祁忘川身边,不禁鼓起了小嘴:不和我一起写作业就为了和蒋晨一起吃饭吗?   她觉得气不过,就伸出小爪子在祁忘川手上挠了挠,虽然没用什么力气,但祁忘川还是有些吃痛,他放下手机,揪着周翩祈的耳朵,恶狠狠的说道:“你长本事了是吧?敢挠我!”   周翩祈仍鼓着腮帮子,怒目瞪着祁忘川,丝毫没有屈服,真乃狗中豪杰,大义凌然。   “哟后,你还敢瞪我!罚你今天晚上只准吃半碗狗狗粮。”祁忘川使出了杀手锏。   周翩祈像只充满了气的皮球被针扎了下,瞬间泄了气,腹诽:狗以食为天,你这是要了我的命啊!Oh,no!   第二天傍晚,祁忘川放学回家。   “妈,我回来了。”祁忘川习惯性的喊了声。   厨房里哗啦啦的水流声突然停了,祈妈妈一边在围裙上擦干手一边笑眯眯的走了出来:“回来啦。”   周翩祈也蹦达着跑了出来,亲昵的在祁忘川脚边蹭痒痒。   祁忘川蹲下,抱起它,满眼宠溺:“今天在家有没有乖乖的啊?”   周翩祈神气的叫唤了两声。   祈妈妈递上一杯水,接过祁忘川身上的背包:“去写作业吧,等下你蒋叔就要来了。”   “嗯。”祁忘川抱着周翩祈回了房间。   一个小时后,蒋晨父女如约而至。   祈妈妈亲切的握着蒋晨的手,眉眼间是止不住的欢喜:“我们晨晨越长越漂亮了。”   蒋晨微笑着说:“阿姨您也越来越年轻了。”   “这孩子,嘴跟抹了蜜似的。”祈妈妈笑的合不拢嘴。   “嫂子,祈哥呢?”蒋爸爸问道。   祈妈妈把他们迎了进来:“他等会儿就回来,我把小川叫出来啊。”说着走向祁忘川的房间。   “咚咚咚”,她敲了敲门:“小川,晨晨来了。”   祁忘川放下笔,揉了揉眉心:“嗯,我这就出来。”   周翩祈跟在祁忘川身后来到客厅。   祈妈妈正和蒋晨父女聊到兴头上。   “蒋叔,晨晨。”祁忘川向他们点头致意。   蒋爸爸站了起来,拍拍祁忘川的肩膀:“好小子,长这么高了,样子倒是一点没变,一点不像祈哥,哈哈哈。”   蒋晨也站了起来,拽了拽蒋爸爸的衣角:“爸,您说什么呢。”又把目光转向祁忘川,脸上是少女特有的那种娇柔:“忘川。”   祁忘川在祈妈妈身边坐下,周翩祈趴在他的脚边,静静听着,看着,不支声。她看得出来祈妈妈似乎很喜欢蒋晨,言谈间更有把蒋晨当儿媳妇儿的意味。而蒋爸爸似乎也对祁忘川青眼有加。   她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生生隔在了这融洽的气氛外。   两家人说着笑着,谈论着祁忘川和蒋晨小时候的趣事,那些都是周翩祈所不知道的,她忽然觉得跟蒋晨比起来,自己对祁忘川的了解真是少得可怜,他的童年她也不曾参与。   她觉得很时间过得格外漫长,心在一分一秒的变冷。   晚饭前,祈爸爸赶了回来,又是一阵热烈的交谈。两个中年男人高谈阔论,大肆谈着两人年轻时的种种。   席间,两人都喝了酒,正是微醺。   “老蒋,还记得我们当时的约定吗?”祈爸爸端起酒杯。   “当然记得,怎么会忘。如果都生了儿子,就让他们结为兄弟,如果都是女儿,就结为姐妹。这….要是一男一女的话……”他举起酒杯,两人碰杯。   一齐说道:“就结为亲家!”   一直安静地窝在祁忘川脚边的周翩祈猛地一颤,几滴液体洒到了她身上。   她抬头一看,是祁忘川的饮料。   周翩祈默默走了出去。   院子里夜色正好,没有了白天的蒸腾暑气,倒带了一丝清凉。它走到葡萄架子下,一颗熟透的葡萄正好落在她头上,她趴在地上望着月亮发呆。   在四年后的那个时空里,你们的婚礼想必早已经举行了吧?   忘川,祝你幸福。至少,要比我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1   “砰”的一声关门声。   周翩祈的眼前是一扇对它来说十分巨大的门,她在门后面焦急的用爪子挠着门。想目送祁忘川离开。   情急之下,她连滚带爬的跑到厨房,后退几步,然后一鼓作气的跳上了窗台。透过纱窗,刚好能看到祁忘川在关院子门。祁忘川一抬头,她连忙低下头,将脑袋埋在浓密的毛毛里。听到关门声后,又心翼翼的探出脑袋。   祁忘川依旧穿着白色校服,背着黑色双肩包。校服很透,还可以隐约看出少年线条完美的蝴蝶骨。他一跃跨上自行车,双脚撑地,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额发,然后右脚一蹬,自行车便开始向前行驶。   周翩祈看了看对面墙上的挂钟,刚好是早晨六点三十分。   夏天的太阳总是起得格外早,此时已高高悬挂在东方。初升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恰恰是最温暖的,阳光下的少年周身就像镀上了一层金边。但单薄的背影又略显寂寥。   周翩祈忽然想到了一句话,正适合形容此情此景:美到极致,便成苍凉。   她趴在窗上看着,直到背影匆匆消失在视线里。才慢吞吞的跳下窗台。厨房地滑,险些摔了个大跟头。她踉跄着站起。   家里空无一人,祁爸爸祈妈妈都早早出去上班了。   她在空荡荡的家中晃悠,忽然觉得,家之所以能称为家,其实是因为里面有人,如果空无一人,说到底,那只是一座房子,再豪华,也是大房子而已。   她不知不觉晃悠到了阳台,跳到窗边。窄窄的窗台,一不小心就可能摔下去,摔个血肉模糊。她却不觉得害怕,因为只有站在这样的高度才可以看见远方的一中,即使看不到忘川的一丝影子,也足够了。   她眺望着远方。浮世喧嚣,能这样静静呆着,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倒不失为一种幸福。   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一只有格调的狗。   站了会儿便有些累了,她来到祁忘川的卧室,空气中还弥漫着房间主人的气味。她使劲嗅了嗅,沉醉的闭上眼想,想象此时祁忘川就在她身边,眼中只有她。   她突然睁开眼,眼前是一片虚无…….   希望落空了,有点难受。   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她通常都是呆在这儿,要么趴在地上睡觉,要么翻看书架上的书,看完后,她都会小心翼翼的把书放回原位,努力做到从未被翻动过的样子。   这次也是这样。   她先跳到椅子上,然后跳到书桌上,接着浏览着书架上的书名。   一本淡蓝色的书吸引了她。书脊上赫然印着《第四人称》四个字,她觉得新奇,便小心抽出这本书。   狗爪子到底是不如人手灵活,书还是掉到了地上,并且还从书里掉出了一张旧相片。   她跳下桌子,用爪子抽出一半还遮在书里的相片。   相片已经微微泛黄,看样子是有些年头了。居然被夹在书里,是祁忘川不小心遗忘在了书里,还是当做书签用的呢?这些似乎都不重要,真正关键的是相片的内容。   照片里的女孩剪着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穿着一中的夏季校服,眉眼间透出一股傲气,那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眼神,周翩祈只在一人身上见过——镜子中的自己。   她细细抚摸着这张仿佛隔世经年的照片,口中喃喃的道:“你什么时候照的,怎么我完全不知道。”   她翻到照片背面,是一行清秀的正楷:莫失莫忘。   周翩祈认得,这是祁忘川的字迹,没人能模仿的来。   “啪嗒”一滴眼泪滴在了照片上,激起了记忆中的层层涟漪……   那年春,除却花开不是真。   三月下旬,一中的校运动会。   “我宣布,青阳一中,第三十届校级运动会,正式开始!”   周翩祈刚换完衣服从厕所走了出来就听到校长的声音。   “翩祈,你冷不冷啊?”身边的蒋晨拎着包,包里装着周翩祈刚刚换下的衣服,还有矿泉水和巧克力,用来给运动员补充体力的。这是一中的规矩,每一个运动员都有专人照顾,负责递水擦汗这类的活儿。而蒋晨就是班主任派给周翩祈的贴身递水工。   周翩祈活动了下胳膊,漫不经心的说:“还好。”   虽说是阳春三月,但气温却只有十几度,周翩祈为了拿到好名次,穿了一中以清凉着称的夏季校服。蒋晨觉得看着她都冷。   “高一八班来报,高一八班来报。你是跑道上划过的流星,燃烧自己,洒下光辉。风雨中你洒脱你的激情,阳光下你释放你的希冀,逝去的已经逝去,今天的你才是真正的你!我们的Hero——周翩祈!WE LOVE YOU!”原来就很作的加油词被主持人用极富有感情的播音腔一念,更显的瘆的慌。   广播里陆续播送着各个班级送来的加油词。   周翩祈满脸黑线,扶着蒋晨:“帮我个忙。”   “什么忙?”蒋晨一脸愕然。心想:不会是想整我吧,说个什么肚子疼什么的,让我替你!   “去班上问下,刚刚那个矫情恶心的加油词是哪个写得。”   蒋晨松了一口气,尴尬的笑了笑:“我们班负责写加油词的貌似,只有张启坤。”   周翩祈望天,深呼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拳头:“比完赛再找他算账。”   “高一年级,女子组200米跑第一次检录。”广播里再次传出播音员的声音。   “翩祈,我们快去检录吧。”蒋晨拉了拉周翩祈的衣角。   “嗯。”周翩祈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检录处,不大的地方被挤得水泄不通。   周翩祈一向最讨厌人多,密密麻麻的人头看得她有点头晕。后来她才知道,这叫密集恐惧症。   十分钟后,检录完毕。   周翩祈一行运动员被专人带到比赛场地。   蒋晨则站在跑道外等着。   周翩祈是一道,她站在一号跑道上,深呼吸了一口气。   望向旁边人头攒动的看台,努力搜索着高一八班,可目力所及之处并没有出现她所期待的那个身影。   她有点失望,随即又拍拍脸,告诉自己不要为了其他事影响情绪,班级的荣誉才是第一位。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在空旷这操场上空盘旋,周翩祈闭上眼,等待裁判发令。   “预备~~~~”   周翩祈蹲下,一只脚踮起。   枪声响起。   周翩祈像离弦的箭一般跑了出去。   四周的呐喊声愈演愈烈,她清晰地听到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一发力,速度更快了。   她一路领先,离终点不到20米的时候,一号跑道上却出现了个空塑料瓶。周翩祈根本来不及闪躲,当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重重的摔在了塑胶跑道上。   眼看着刚刚还被甩在身后的对手们一个个从身边跑过,扬起的灰尘呛得她直咳嗽,周翩祈心中怒骂:该死!   可脚上的疼痛却让她清楚地意识到,她已经与冠军失之交臂了。   看台上的祁忘川心像被针扎了一般。他想第一时间冲到她身边,但过道被挤得水泄不通。情急之下,他从看台上翻身跃下,惊呆了一帮看热闹的人。   周翩祈捂着脚踝,疼痛难忍。她嘴唇发白,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滴落。   突然,头顶的阳光被什么东西遮住了,抬头,她有些愣,是疼的出现幻觉了吗?   这一瞬,她鼻子一酸,有点想哭。她多想旁若无人的扑进他怀里大哭一场,可她小小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这么做。   祁忘川蹲了下来,手放在她肿大的脚踝上,柔声说:“很疼?”   周翩祈咬着牙,挤出两个字:“还好。”   祁忘川把她扶了起来,这时蒋晨也跑了过来,惊呼:“怎么会这样?我系了个鞋带就出事了。”   周翩祈摆摆手,示意她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送你去医务室。”祁忘川将她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一手轻轻抚扶着她的腰。语气是不容置疑。   周翩祈看了看近在眼前的终点,又看了看高一八班的位置,推开祁忘川:“高一八已经被嘲笑的够多了,本来啊,还想在运动会上扳回一城的。”   祁忘川知道她存的什么心思,冷眼看着她:“别废话,我送你去医务室。”   周翩祈漫不经心的说道:“第一名班级总分加十分,看来这十分我是拿不到了。不过,跑完全程就有一分了,我目测了下,这点距离还是没问题的。”   说着,她一瘸一拐的向终点走去。   祁忘川终究没有阻拦她,也不再多说什么。她的倔强,他是领教过的。   他在跑道外走着,跟在她身后。   她走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祁忘川的心上最柔软的部分,这个瘦弱又坚定的背影深深烙在了他的脑海中。   周翩祈最终还是没能完成比赛,瘫倒在终点前。祁忘川抱起她。   她满脸不甘,咬着牙说:“就差一点了。”   祁忘川望着怀里嘴唇已经发紫,手脚冻的冰凉的女孩,几乎要落泪。   他抱起她,在全场三千多学生老师的注视下,走出了操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的很晚,主要是因为这一章本来写得太糟糕了,改啊改,还是难以见人,无奈,只好厚着脸皮发上来了。各位看官,请轻拍。    ☆、Chapter12   “那个,你放我下来吧。”周翩祈觉得这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   祁忘川却是一脸的风清云淡,完全没理她。   周翩祈挣扎了几下,无济于事。   愤愤的说到:“我自己能走啊!”   祁忘川抱得更紧了,说道:“再动我就直接松手了。”   周翩祈瞪了他一眼,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身旁来来往往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周翩祈觉得她又出名了,而且是全校性的。她可以想象以后她走在校园内时,过路人都会指指点点,小声说,那人就是被祁忘川抱在怀里的象腿女。   她有点不寒而栗。   又望了望自己肿的跟小山似的脚踝,一咬牙,把脸埋进了祁忘川的怀里。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掩耳盗铃也没关系了!   祁忘川低头看了看缩在自己怀里耳朵通红的周翩祈,紧抿的嘴角向上扬了扬,那个弧度,代表着得意。   手臂上的酸痛竟然也削减了些。   他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或许,对他来说,此时此刻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他们两人了吧。   到了医务室,接待他们的还是上次那个胖胖的女医生。   “又是你们呀?”医务室平时很少有人来,女医生有些吃惊。   祁忘川把周翩祈轻轻放在椅子上,擦了擦头上密密的汗珠,说:“阿姨,她脚扭了,你快看看吧。”   女医生上下打量了下祁忘川:“小姑娘,你力气真大呀。”   周翩祈再也忍不住了:“他是个男的!”   女医生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摸摸她爆炸似的的泡面头,眯起眼,又把祁忘川从头发丝儿到脚底都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笑着说:“我就说嘛,小姑娘人长得这么水灵,声音却像个男孩子,原来是这样啊,哈哈哈。”她尴尬的干笑了两声。   祁忘川扶额:“阿姨,你快看看她的脚吧。”   女医生坐在周翩祈对面的一把椅子上,把她的脚抬了起来,按了按她肿大的脚踝。   周翩祈疼的丝丝直抽气,眉毛都拧到了一起。   “麻烦您轻点。”祁忘川微微蹙眉。   女医生看了祁忘川一眼,笑着说:“你俩什么关系啊?上次你中暑,她送你来,这次她脚扭了,你送她来。啧啧啧。”   周翩祈不禁把脚往回缩了缩,心中不悦。   “好朋友。”祁忘川淡淡的说。   女医生抬眼望了望两人,意味深长的说了句:“阿姨懂~~~”那个懂字还故意拖得很长。   “她,脚扭的严重吗?”   女医生放下周翩祈的脚:“还好,没伤到骨头。虽然肿的大,贴几贴膏药就可以了。”   说罢,她转身去药架上取药。来回看了好几遍,最后转过身来,一摊手:“医务室没膏药了,你们只有去外面的药房买了。”   周翩祈垂下头,这脚像是越肿越大了,活像个......紫红色的大馒头。她不禁有点担心,这脚不会报废吧?   祁忘川抱起周翩祈:“谢谢阿姨。我们走了。”   两人出了医务室。   “我去跟班主任打假条。等下我们去药店。我先把你送到车棚,你在那儿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周翩祈抬眼看着少年棱角分明,线条流畅的侧脸,她突然觉得很心安,她甘心躲在他怀里。   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她想出了N种理由,最后确定他是出于友情,对,一定是这样的。她对自己的推理深信不疑。   班长一向最喜欢助人为乐了,她觉得这个理由相当正确。不由得在心中给祁忘川贴了个“重情重义”的标签。   助人为乐?呵呵,姑娘你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   周翩祈扶着车棚里的一根柱子,斜倚着。   脚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估计是麻木了。   她觉得无聊顺手摘了身旁几根野草,拿在手里随意把玩着。   不知不觉竟然编出了个草戒指。还剩下几根草,她又编了个稍大些的。   她把两枚戒指放在掌心,对着阳光,细细端详着。   心下不知道为什么平添出几分忧伤。   她口中默念道:“戒指….结婚…..”   婚姻这个词对她来说十分遥远,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但是,她却对这个词心存畏惧。   因为她亲眼见证了父母婚姻的不幸。他们都是这座坟墓活生生的陪葬品。   在外人眼中的恩爱夫妻,实则早已名存实亡。苟延残喘的关系只靠孩子这根纽带苦苦维系着。再经不起任何波澜。   无尽的争吵,无休止的冷战,尖锐难听的语言,互相指责的嘴脸,那么丑陋,那么不堪……   那些极力想忘掉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一幕一幕,鲜血淋漓。   周翩祈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把戒指扔在地上,狠狠地踩在脚下。   望着被踩的不成形的戒指,她苦笑了下:“我去你妈的婚姻!”   一边相信着爱情,一边质疑着婚姻,年少的我们,心中可曾有过这样的纠结?   她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似的,瘫在地上,爬不起来。   祁忘川跑回来的时候,扶起了面无表情的周翩祈:“怎么了?脚又疼了?”   周翩祈木讷的摇了摇头。   祁忘川没有再多问什么。她不想说的,他不会问。   他默默推出自行车,把她扶上后座,然后自己也骑了上去。   骑出几米远,觉得不妥,又停下来,把周翩祈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腰上:“怕你掉下去,没别的意思。”   周翩祈还是毫无反应,木愣的随他摆弄着。眼中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东西,黯淡无光。   祁忘川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沉默。   不过,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陪你一起沉默好了。   许久,周翩祈回过神来。   动了动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而麻木的的手臂。   “怎么了?”祁忘川问。   “手麻了。”周翩祈说道。   祁忘川璀然一笑,心下暗喜:终于开口了。   “我们去哪儿啊?”周翩祈问道。   “药店啊。”祁忘川答道。   “学校附近没有药店,我们已经骑了好了吧。”周翩祈后知后觉。   “你才知道?”祁忘川笑着说。   周翩祈晃了晃麻酥酥的手臂:“回来的时候,如果我脚好了,就换我来带你。”   “省省吧你,我可不想摔死。”   周翩祈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祁忘川“诶有”叫了声,故意晃了晃车头,自行车便左摇右晃起来。   周翩祈一把抱住祁忘川的腰。   祁忘川低头看了看环绕在腰间的双臂,满意的一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一加速,车便飞快的向前驶去。   周翩祈又在他背上拧了一下:“我靠,耍我!”却不恼,笑得一脸山明水净。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13   他们马不停蹄的赶到药店买了药膏后,觉得在大街上贴药膏有点影响市容,所以去了附近的公园,两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祁忘川掏出刚买的膏药递给周翩祈:“喏,贴上吧。”   周翩祈点头,接过药膏:“那个,你往边上去去,我怕踢到你。”她示意祁忘川让开点。   祁忘川站了起来:“你贴吧,我等下回来。”说完就离开了。   周翩祈撕开膏药的包装袋,想问他去干什么,却发现他已经走远了。   她贴完膏药后,独自坐在长椅上发呆。   公园里人很少,可能是因为位置比较偏僻,所以很清静。   其实环境还不错,大片大片的草坪,修剪得很整齐,绿油油的看得人心情大好。一抬头,湖蓝色的天空中飘着两只风筝。   周翩祈抬手挡住阳光,可调皮的光线还是从指缝中钻了进来,洒在脸上,暖暖的,照的人恹恹的,直想睡觉。   祁忘川回来的时候,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阳光笼罩下,睡颜安详的少女周身像覆上了一层无形的薄纱,原本就精致可人的五官更添了一层朦胧感。在身后几棵高耸的松树的映衬下,像是迷途的公主,沉睡在幽深茂密的丛林中。   祁忘川静静坐在她身边,支着手注视着她。竟忘了另一只手上的糖人儿。   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周翩祈揉着惺忪的睡眼,大大咧咧的伸了个懒腰,一只手却碰到了一个黏糊糊的东西,转头一看竟是还剩一半的糖人儿,是个猪八戒的形状,另一半正粘在自己手上。   祁忘川此时还在熟睡,神奇的是他手里的糖人儿竟然没掉下来,虽然最后还是被周翩祈给毁了。   她小声抱怨道:“原来是去买糖人了,买了也不吃掉,还睡着了,什么时候这么没头没脑的了。”   她清理掉了手上的糖人儿,可掌心还是黏黏的。她想起祁忘川有随身带纸巾的习惯,但看他睡的正香,又不好叫醒他,便小心翼翼的凑到他跟前,一只手试探着伸进了他上衣的口袋,摸索着,结果却什么都没有。她微微皱了皱眉,又伸手到他裤子侧袋里去找,结果只有一串钥匙和钱。   她不甘心,又去翻他身体另一边的口袋,为了不压到他,她整个人弯的像一道拱桥,横在祁忘川身上。   祁忘川半眯着眼睛瞧着她,其实早在她翻他第一个口袋的时候他就醒了。他假寐不过是想看看她玩什么花招。   “怎么没有啊,平时都带纸巾的啊。”周翩祈小声絮叨着,身体还保持刚刚那个姿势。   “唔,今天刚好没带。”祁忘川声音软软的,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   周翩祈着实被惊到了,赶紧抽身,一副做贼当场被抓的表情。   祁忘川笑望着她,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你想在我睡觉的时候对我做什么?嗯?”   周翩祈咳了两声,收起了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理直气壮的说:“你别多想。我只是想借你的纸巾用一下。”   祁忘川将手里的半个糖人儿扔进一边的垃圾桶里,将两手枕在脑后,语气略带慵懒:“这样啊。我记得我手里的糖人儿是一整个的啊,怎么….”   周翩祈鄙视的的看了他一眼:“得了得了,今天没带钱,下次连膏药的钱一起还你。”   祁忘川十分满意的嗯了一声,算起了帐:“膏药二十,唐人儿三块五,一共二十三块五,不收你利息。”   周翩祈头靠在椅背上,内牛满面:“你妹的,真好意思。”其实心里明白,他只是在逗她玩儿。   祁忘川打了个哈欠::“我跟老班请了一天假,睡掉半天,还剩半天,咱怎么挥霍?”   “真有你的,居然请了整整一天假。老班到底是偏爱你啊,上次张启坤的二姑妈去世,她只准了半天假,张启坤足足骂了她一个星期,说她是婚姻不幸福的内分泌严重紊乱的更年期老妇女,哈哈哈哈。”   “诶,你脚好点了没,可以走吗?”   “嗯,估计….走不了了。不过不怕,不是有你这个车夫嘛。”   “嗯,但我是收费的。”   “我去,掉钱眼儿里了。哈哈。”   祁忘川载着瘸了腿的周翩祈在城市里的大街小巷闲逛。   两人笑着闹着,笑累了就一起沉默。静静看着路边不断变幻的风景。   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两旁的商店,老人,小孩,花花草草都和谐的相融,像….画册上的一般。   周翩祈坐在祁忘川身后,少年软软的头发凌乱在风中,白玉般的脖颈和挺拔瘦削的背脊昂扬着。她甚至不敢伸手去触碰,太过美好的人或事物总是会显得不真实,就像如梦如幻的泡沫,很美但又虚幻。   你能抓住泡沫吗?她在心里问自己。   抓得到如何,抓不到又如何。从没想过拥有,就不会失去。就像从来没有拿起,又何谈放下。看着他美好即可。   她微微笑着,像初春枝头上新开的一朵桃花,粉面含春。   继而摇了摇头,现实总是残忍的,高二分文理科之后,只怕看着他也是一种奢望了。四月,五月,六月,还有三个多月。她抿着嘴,怔怔的看着远方。安慰自己道:三个月也很长。   “我们去看海吧姑娘,可好?”祁忘川转头笑问她。   “嗯,你可仔细着点儿,要是摔了本姑娘,可有你的好果子吃!”她接着他的话茬儿说,语气神情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得嘞,您请好吧。”他像老练的车夫那般喊了一嗓子,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某片不知名却很美的海边。   祁忘川抱起周翩祈,把她放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   周翩祈个子矮些,坐在上面几乎双脚悬空。她随意晃荡着两只脚,华丽丽的忽视了脚上的伤。   源源不断的波涛声向他们袭来,周翩祈觉得这种声音是可以洗涤心灵的。   放眼望去,皆是深蓝色的海水,看不到边际,广阔的好像会一直流到地球外面去。看似平静的海面上,时不时翻涌着几朵纯白的小浪花,那是不甘寂寞的海在向人们证明它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海风略微有些大,卷起了岸边的小沙粒,周翩祈索性闭上眼。   她想,她似乎有点明白海子为什么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了。海边自然看不见春暖花开,一切只有你内心宁静时方可感知。   “你很喜欢大海?”祁忘川问道。   周翩祈睁开眼,点点头:“我怀疑我上辈子是海里的一条鱼,上辈子游够了,所以这辈子只能做一只旱鸭子。但对海还是留有眷恋的。”   祁忘川看着远方,沉默不语。   那我上辈子就是缚住你的那张网,上天很公平,所以这辈子罚我被你网住,逃脱不得。少年如是想。   祁忘川突然往后一仰,躺在了大礁石上。   “你又困了?”   “陪我一起睡?”他语气中略带玩味。   周翩祈勾了勾嘴角,仰面躺下:“你说,我们班现在情况怎么样?”   “你是说比赛成绩?”   “嗯。”   “我怎么知道。”   她转头望着祁忘川:“你为什么不参加?大长腿应该跑得很快啊。”   “我身为班长当然要主持大局啊。”他随意编了个借口敷衍着。   “那你现在算什么?临阵脱逃?”   “陪瘸子看海啊。”   “瘸你妹,脚好了踹死你。”   他笑了笑:“我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祁忘川不参加比赛呢?是像他说的那样么?看官们不妨来猜一猜,虽然猜对了我也不会告诉你们【啊喂,泥垢了,别傲娇了    ☆、Chapter14   在之后的几个月里,周翩祈身残志坚,带病坚持上课。她一瘸一拐的身影成了一中校园内一道励志的风景线。虽然…..咳咳,这道风景线的脾气似乎不太好。   如果你向她投去异样的目光,并且十分悲催的被她发现了,那么,下一秒,你将被一道利刃般的目光毫不留情的剜过。   周翩祈有时候觉得,如果她再严重点,索性腿摔断了还好点。他们尚有人性的老班同志一定会安排一个身强力壮的男生背着她。但…事实却有些小残酷。   半瘸不瘸的周翩祈由于尚有行动能力,故不好意思麻烦同学,但这移动速度比之一只走地鸡实在是快不了多少。课间上个厕所的时间都不够。往往她方便完回到教室时,下一堂课已经上了五分钟了。任课老师只好硬着头皮说一句请进,周翩祈也只好硬着头皮在全班同学的目送下,一瘸一拐的走回座位。然后,整整一节课,如坐针毡。   时光如沙漏里的细沙,一点一点悄悄流逝。白云苍狗,转眼间,就到了学生党们最头疼的期末考试。   一中,某考场上。   表情严肃的监考老师缚手在过道间来回巡视,目光如炬,伺机而动。   周翩祈“垂死病中惊坐起”,抬头看了看教室前面落满灰尘勉强可以分得清时针分针的老式挂钟,算了算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考试结束。   她叹了口气,又埋下头。   密密麻麻的考卷上一个空白之处尤为显眼。   周翩祈手中的黑水笔在空白处戳了几下。她觉得自己本来就不太充裕的脑细胞经过九门考试的轮番轰炸已经所剩不多了,她揉了揉脸,决定放弃,举白旗投降。   每次考试总有那么几题写不出来,周翩祈也习惯了。   这时,教室的门吱一声被推开了。来人拍拍监考老师的肩膀,似乎很是熟络。耳语一番后,原先的监考老师就满脸堆笑的离开了,与刚刚的死人脸判若两人。   还有十几分钟就要结束了,这时候还换班?周翩祈忍不住吐槽了一下监考老师的不敬业。   考场又静了下来,紧张凝重的气氛再次袭来。   窗外隐约而来的脚步声霎时间惊破了这一湖死水。   周翩祈觉得这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似乎很是耳熟,便微微侧过头向窗外看去。脚步声越来越近,几秒后,本体终于出现了。   是祁忘川!   周翩祈十分诧异。一中的规矩是大考不准中途上厕所,否则以作弊论处。大家都对这个没人性的规矩敢怒而不敢言。怎么祁忘川就能大摇大摆的走在外面呢?学霸福利?不,这不科学!   看他的神情不像是有什么急事中途离开,这家伙到底搞什么鬼?   祁忘川似乎察觉到了窗内某人的目光,转头望向周翩祈。   周翩祈先是一惊,继而稳定了心神,比出口型“你搞什么鬼”。   祁忘川也不知道是听懂还是没听懂,只是自顾自往前走,没理她。   周翩祈小声说了句“切~~~”,又觉得不过瘾,加了句“祝你答题卡涂错位置”。这可是学生之间最恶毒的诅咒。   谁知螳螂捕蝉,老师在后。   “同学,窗外有什么好看的啊?让老师也看看好吗?”   周翩祈缓缓抬起头,最后,看到了一张她此时最不想看到的脸——监考老师!   周翩祈虎躯一震,吓得手中的黑水笔掉到了地上漏了油。一滩黑色的液体在她脚边迅速蔓延开来,像一朵妖冶的黑玫瑰。黑玫瑰以燎原之势迅速在地面上阔张领土,眼看就要生长到监考老师的白色皮鞋旁了。   周翩祈出于人道主义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句:“老师,快闪开!”   监考老师像触电了一般,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不料,撞倒了某无辜考生的课桌。   随后便是连串神奇的多米诺骨牌效应。由于考场的课桌排列十分整齐,间距相等,这使得此效应得以充分发挥。一时间,举座皆惊,卧倒一片。   少顷,一切归于平静,该倒的也都倒完了。   眼镜歪斜的监考老师颤颤巍巍的从一片“废墟”中顽强的爬了起来。   双腿颤抖着走到讲台前,一脸惊魂未定,拍着心口说:“大家把桌子扶起来,本场考试时间延长五分钟。”   说完,他的眼镜就再也支撑不住了,啪一声摔碎在了讲台上。   周翩祈作为这场史无前例的考场浩劫的始作俑者,淡淡的吐出一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然后是噼里啪啦一阵搬课桌的声音。   后来,这次事件被一中同学们形象成为“由一只黑水笔引发的惨剧”。周翩祈遂名声大噪。   且说当日,考试结束后,周翩祈回到班级。事情还未传开。   “诶,你们考试的时候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啊?”付小易是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翩祈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色大变。   张启坤从后排凑了过来,兴趣盎然的说道:“当然听到了,那声音就像一万只发情的草泥马集体奔向一只姿色超群的母草泥马!太有气势了!”   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同学们笑倒一片。   连一向淑女的蒋晨也笑的露了牙。   唯有周翩祈浑身散发着一种阴森的气息。脸上的表情….就像那只母草泥马般惊愕。   还好祁忘川及时转移了话题:“马上放暑假了,大家有什么安排?”   “泡妞,把妹,找女友。”张启坤脱口而出。   刘敏白了他一眼:“发春的草泥马。”   “周翩祈,你有什么打算?”付小易问道。   “打工。”周翩祈撂下这里冷冰冰的两个字就背着包离开了。   “体委咋了?”张启坤一脸愣头青样。   其余人都摊手耸肩,一脸茫然。   “忘川,你今天又提前交卷了吗?我看见你从走廊里走过。”蒋晨问道。   “嗯。”祁忘川答道。   张启坤一脸膜拜神灵般的表情:“班长真乃神人是也。下次考试把班长多克隆几个,然后缩小,装在口袋里,带上考场,万事大吉!”   “言之有理~~~”学渣们纷纷表示赞同。   “忘川,你假期打算怎么过?”蒋晨关心的重点还是在祁忘川身上。   “再说吧。”说罢他也背上包走了出去。   一路狂奔,赶到车棚时,周翩祈正好推了车往外走。   祁忘川拦住了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个,我今天没骑车,可以搭个顺风车吗?”他一笑露出两个尖尖的小虎牙。没等周翩祈答应就屁颠屁颠的跳上了后座。   周翩祈看了看他,又想到上次运动会他帮过自己,就默默应允了,也不再多说什么。   一路上,周翩祈还在想刚刚考场上的那件事。她将整件事从头到尾理了一遍,觉得源头并不是自己。如果不是祁忘川打窗外走过,自己就不会被监考老师吓到,笔就不会掉到地上,后来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尼玛,这一连串都是连锁效应啊!   她突然脑洞大开,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一个段子:说如果潘金莲那次没有开窗,她就不会遇上西门庆,如果没遇上西门庆,他们就不会有JQ,武大郎也就不会发现,所以他们也不会谋害武大郎,武松也不会一生气击杀了他俩,武松就不会奔上梁上,不会奔上梁山之后,哪怕水泊梁山107将依旧轰轰烈烈,但是宋江和方腊的战役,方腊也不会被武松单臂擒住。   只要武松治不了方腊,枭雄方腊就能取得大宋的江山。   只要方腊取得了大宋的江山,就不会有靖康耻,不会有偏安一隅,不会有金兵入关。   金兵不入关,就不会有后来的大清朝。   没有大清朝,当然也不会有后来的闭关锁国,没有慈禧太后。   没有慈禧太后,没有闭关锁国,自然也不会有八国联军侵略中国啊,不会有神马鸦片战争啊。   没有这些杀千刀的战争和不平等条约,中国说不定凭借五千年的文化首先就发展资本主义了   发展了资本主义,发展到今天,说不定中国早就超过了美国、小日本神马的,赶超了几百年了。已经是最发达的最强悍的国家了。   周翩祈忍不住啧啧了几声,太可怕了!蝴蝶效应,绝壁是蝴蝶效应!   “喂,笨蛋,你骑错方向了!”后座的祁忘川大声叫到。   周翩祈猛然惊醒,一拍脑门,又赶忙掉转方向。   “暑假你想好在哪儿打工了吗?”   “还没,哪儿缺人就去哪儿,给钱就行。”   “你很缺钱?”   “我缺情。所以想拿钱补情。”   “补得起来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我去,这一章我都写了些什么!怒摔。。。就姑且算是把昨天的跳票补起来吧。。。不要问我昨天干嘛去了,我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们,我一个人躲在墙角痛哭流涕的!    ☆、Chapter15   我缺情,所以拿钱补情。   当晚,祁忘川的脑海中反反复复出现这句话,我缺情,所以拿钱补情…….   昔日两人相处的情景不断在眼前上演,搅得人心神不宁。他辗转反侧,越发没了睡意。   周翩祈,他起身走到阳台。夜风微凉,他默念着这个烂熟于心的名字。   旁人眼中的她,总是一副桀骜不驯,骄傲自我的样子,可这些只不过是她为自己筑的一层坚硬的壳,她将真正的自己包裹在内。卸下这层硬壳,里面是一颗比谁都敏感,比谁都脆弱的心。就像鸡蛋,煮熟的鸡蛋,外硬内软。   月色溶溶,夜风吹过,带起了少年薄薄的额发。往日舒朗的眉间不知何时已然添上了些许忧愁。   谁说少年不谁愁滋味,只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他们或许只是欲说还休,试图用明媚灿烂的笑意掩盖淡淡的忧伤,用娇好明艳的面容迷住了世人锐利的眼。却道天凉好个秋不只是历尽沧桑之人的专属。   少年凭栏而立,沉思许久。最终还是战胜了那不可丢弃的自尊心,给付小易发了条短信,内容如是:   如果知道周翩祈打工的地点,请告诉我,感激不尽。   此刻已经睡下的付小易被突如其来的短信声惊醒,摸出手机看了看。   他一向乐意成人之美,可祁忘川却除外。   他一向风轻云淡,像个生活的旁观者,可唯独周翩祈的事,他没法儿置身事外。   夏日的时光在聒噪的蝉鸣声中缓缓流过。   几天后,人潮涌动的街头。   一个戴着卡通头套的女孩在向行人派发着某品牌的卫生巾使用调查问卷。   “小姐,可以耽误您几分钟吗?”周翩祈拦住一个过路的女生。   “什么事?”女生看起来有点不耐烦。   “我们是超好用女性用品,可以填一下调查问卷吗?有试用装赠送哦!”周翩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甜美可人一点,好给对方留下好印象。   “试用装我可以看看嘛?”   “嗯,当然可以。”周翩祈觉得有戏。   从大包中拿出两袋试用装,极有礼貌地递给对方:“小姐,这是免费的哦。”   对方满脸欣喜的接过试用装,然后转身飞快的跑开了。   周翩祈呆呆的立在原地,看着女生渐渐消失在密集的人群中的猥琐背影,瞬间石化。   心在滴血: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拿了东西就跑,还跑的那么快,追都追不上。这么牛逼怎么不去参加奥运会为国争光啊,卧槽!   周翩祈一把扯下毛绒头套,一屁股坐在了长椅上。   过路的人都是一副行色匆匆,别来惹我的样子。   她头发已经全都汗湿了,脸被汗水泡的快肿了。这副模样的周翩祈却意外的引来了路人同情的眼光,其实她真的很想冲上去抱住对方的粗大腿,哀嚎道:“美女,求你了,帮忙填一下吧。我上有六十岁老母,下有三岁的弟弟,外加一条瘸腿的小沙皮,就指着这点工资买米下锅啊!”   她甩了甩头觉得自己真是热晕了,连《唐伯虎点秋香》里的桥段都想到了。   她抬头望了望正在卖力散热的太阳,又看了看自己手中剩下的厚厚一打空白调查问卷,长叹一声:“今日真要命丧于此了,呜呼哀哉啊!”   突然她的视线落在了某商场轰轰作响的空调外机上,一拍脑门,跳了起来,惊呼:“刚怎么没想到呢,去商场里发啊,还有免费空调吹。”   她把头套藏在身后,理了理身上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东西,昂首挺胸的向商场走去。就算是去蹭冷气也要蹭的理直气壮!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走到商场门口时,却被保安拦了下来。   “什么人。”保安凶神恶煞的推了她一把。   “我,我,我是顾客啊,怎么,不让进啊。”周翩祈努力装出一副我是良民的样子。   “刚看见你了,发小广告的是吧。我们这儿有规定,乱七八糟的人不让进!”膀大腰圆的保安骄傲的撅起了他的鼻孔,鼻毛几乎快长到外面来了。   周翩祈白了他一眼,咬咬牙,狠狠地踩了他一脚,然后飞奔逃离现场。   “诶哟,别跑!”被踩的胖保安捂着脚在周翩祈身后大喊道。   “去你妹!就跑!”周翩祈一边跑一边向身后张望,还好没追来。   她一路狂奔,跑到一个小巷子里才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当个合格的逃犯的也不容易啊。”她靠在墙上,感叹道。   人已经软绵绵的沿着墙壁滑了下去,然后一屁股坐在了炙热的水泥地上。   身边走过一对年轻女子,一个说:“听说那边有个超帅的男生在发试用装呢。”   另一个赶忙说:“我们去看看?”   然后两个人就走了。   周翩祈麻木的神经受到了刺激:“呛行啊,我倒要去看看。一帮花痴。”   周翩祈跟在两个女生身后,来到了传说中的帅哥所在地。   一群各个年龄段的女人围在一个男生身边。   周翩祈拨开人群,挤到男生面前,终于看到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周翩祈手里的毛绒头套猛地摔在了地上,里面装着的调查问卷撒了一地。   周翩祈忙蹲下身去捡。手却被一股强有力的力量束缚住了。   一抬头,祁忘川的脸庞近在咫尺。这几天,两人都没见过面。   祁忘川小声说道:“好巧啊。”   周翩祈理了理被汗水濡湿的乱发,应了句:“嗯。”就继续捡着。可还是有不少被蜂拥而来的人们踩在脚下。   周翩祈匆匆捡着,险些被人踩到手。   祁忘川一把拉起她,握着她的手,大声说道:“各位姐姐阿姨们,这位是我妹妹。”   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我们家境清贫,家中还有病重多年的奶奶,所以乘着暑假出来赚点学费。妹妹说,如果钱不够的话,她就辍学。”说着还深情的望了眼木愣的周翩祈。   他说的凄惨无比,让周翩祈都差点信以为真。简直是奥斯卡影帝级别的演技。   祁忘川继续说道:“不过,我身为哥哥,怎么能让妹妹辍学呢?哥哥把这唯一的上学机会让给你!”   周翩祈注意到在场有些年龄较大的女性已经眼眶湿润了。   原来大妈们就吃这一套,周翩祈将计就计,反握着祁忘川的手,说道:“哥哥,你别说傻话了,你成绩那么好,不上太可惜了。”   “诶呀,真是太可怜了。”一个大妈掏出了手绢默默拭泪。   “是呀,多懂事的孩子啊。”另一个大妈附和道。   “孩子们,调查问卷我们一定帮你们填!”   大家纷纷表示同意。   祁忘川说:“那就麻烦大家捡起脚下的调查问卷,认真填写。感谢大家。”说着深深鞠了一躬。   “好。”   然后大家都弯下腰捡了起来。   周翩祈凑在祁忘川耳边说道:“哥哥,我们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这是营销手段,跟厚不厚道没关系。”祁忘川自圆其说,毫无愧色。   “等下请你吃冰淇淋,聪明的哥哥。”   祁忘川笑了笑:“两份儿。”   周翩祈白了他一眼:“得寸进尺,第二份自己掏钱。”   “好,那我就告诉他们真相了。”   “别别别,我掏我掏。”周翩祈连忙拦住他。   祁忘川望着她涨红的脸,觉得心中无限快意。   逗你笑是我毕生的乐趣。   周翩祈忽然看到蒋晨的后妈挽着个中年男人走在不远处,看起来十分亲密。然后就拐进了某条巷子。那个男人的身影很像一个人,但周翩祈不敢确定。她拼命告诉自己,是自己眼花了。这怎么可能,这也太荒唐了!   祁忘川摇了摇她:“怎么了?”   周翩祈脸色很差:“没什么,眼花了。”   此时,付小易正在家中奋笔疾书,写的却是周翩祈的作业。他揉了揉太阳穴:“祁忘川,你欠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重头戏。。。支线逐步展开。。。父辈的恩怨最后会成为周翩祈和祁忘川之间的绊脚石吗? ☆、Chapter16   周翩祈就这么一路恍恍惚惚的被祁忘川牵着,旧事一幕幕汹涌而来,将她一点一点淹没…   她永远忘不掉那天的血色残阳和满脸是血的母亲。   那天,她生日。   她满怀期待的骑着自行车一路狂奔到家,刚到门口,就看到家里围了很多人,大多是邻居。   一个平日里与他家关系不错的大娘,用怜惜的目光看着满头大汗的周翩祈,握着她的手说道:“孩子….”然后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周翩祈不解的望着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挣开她的手,拨开人群向里面走去。   一眼就看到了披头散发,满脸泪痕的母亲和眼中满是血丝,面目狰狞的父亲。   “你对得起我们娘俩啊,女儿都这么大了,你还干出这种丑事来,脸,脸,你要不要了!”周妈妈指着丈夫的脸骂道。整个人几乎失控。   周爸爸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怒吼道:“疯女人,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说着他抄起旁边一个玻璃杯,猛地向对面掷去。正砸在周妈妈的额上。   鲜血模糊了双眼。   周翩祈冲过去抱住血流不止的母亲,现场有热心人打了120.   120救护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   周翩祈站在急诊室外,像一尊不会说话的雕像。   好心的大娘搂住她:“孩子,不怕,总会过去的。”   周翩祈满脸漠然,眼神空的吓人:“能告诉我,我爸妈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大娘犹豫了会儿,还是没说出口。   周翩祈黯淡无光的眼中泛起了泪花,两行热泪流了出来,她绝望地说:“为什么?为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为什么……”   她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大娘面前:“求你告诉我,求求你。”然后就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来。   需要下跪从外人的口中得知自己的父母之间发生了什么,这是可悲还是可笑?   周翩祈伏在地上,几乎爬不起来。浑身颤抖着。   大娘也哭了,扶起周翩祈:“你妈跟我关系一直很好,所以,有什么心事,她也都会告诉我。一年前,她开始陆陆续续的跟我说,她怀疑你父亲在外面有人了。但她一直忍着不敢告诉你,她说,你还是个孩子,承受不了大人之间这些污秽的事……”   周翩祈瘫坐在了冰凉的椅子上。像断了线的木偶,无悲无喜。   恩爱夫妻,美满家庭,原来都是母亲苦苦隐瞒出的假象!   都他妈的是假的,假的!原来你们都骗我。周翩祈疯了似的吼道。   然后踉跄着在医院门口找了正在抽烟的父亲,他脚下一地烟头,眉拧成了川字。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多岁。   周翩祈就这样站在他面前,死死盯着他的双眼,直到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周爸爸伸了伸手,似乎想给周翩祈一个拥抱,却又胆怯的缩了回去。   “爸,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对吗?”周翩祈用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泪水流出,又赶紧抬手擦掉。满脸天真,期待着父亲说出她想要的答案。   周爸爸眼中也积满了泪水,试图解释什么,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最终无力的垂下了头。   周翩祈眼中仅存的一丝希望顷刻间熄灭了。昔日明亮如星火的眸子黯淡的像一潭沉寂千年的死水。   “我恨你。”周翩祈淡淡的吐出这句话,然后毫不犹豫的从父亲身边走过。   那种决绝,令人心惊。   “想吃点什么?”祁忘川的笑容映入眼帘。   周翩祈如梦初醒般的嗯了一声,就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祁忘川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嗯是什么?”   周翩祈一个人坐在床边。外面阳光依旧火热,城市依旧喧嚣,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么冷。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买了点。”祁忘川端着餐盘在周翩祈对面坐了下来。   “嗯,本来还说我请的。”周翩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下次请你。”   祁忘川捧起一杯可乐与周翩祈碰了一下杯:“合作愉快。”   “嗯,合作愉快。”周翩祈的笑容略显苍白。   突然一阵热流袭来,门被打开了。走进来一男一女。   他们的打扮立刻吸引了周翩祈的目光。   男的一只耳朵上带着七八只不同的款式的耳钉,穿着一件黑色的无袖皮衣,下身是皮质短裤,上面的铆钉很晃眼。女的则带着各种色彩的假发片,画着浓浓的烟熏妆,仍旧是一身街头朋克风。   女的在前面走着,男的冲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女的转头瞪了男的一眼,狠狠地甩开:“你放开,别跟着我。”   “好玩儿吗?别闹了。”男的扣住女的手。   周翩祈小声对祁忘川说:“那个女的很像一个人。”   祁忘川沉下了脸:“你猜的没错,是她。”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周翩祈瞪大了眼:“不会吧,那个人真的是蒋晨?”   “要不要我叫她过来?”   周翩祈摇了摇头:“我们感觉他们跟我们不是一个次元的。”   蒋晨跟那个痞痞的男生还在纠缠不清。   “放开啊你,你弄疼我了。”蒋晨尖叫道。   祁忘川放下可乐,叹了口气。   走到蒋晨和男人中间,推开那个男人,把蒋晨护到身后:“你在对我妹妹做什么?”   男人眯起狭长的丹凤眼,邪邪的勾了勾嘴角:“蒋晨,你什么时候还有个哥哥了啊?干哥哥?”说着还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乔轶,你别再自作多情了。”蒋晨说道。   男人冷哼了一声,满脸不屑,大步走开了。   祁忘川拽着蒋晨来到KFC的卫生间,指着镜子里脸画得跟鬼似的女孩冷冷说道:“把脸洗干净。”   蒋晨似乎喝了酒,眼神迷离,声音甜的腻人,软软的瘫在了祁忘川的怀中:“你管我,你又不喜欢我。我天天在学校里装清纯,到底是给谁看啊,呵呵呵。”   祁忘川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和:“小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会保护你,但我只是以你哥哥的身份。”   蒋晨抱着祁忘川哭的更凶了:“我不要,我不要,你把我当妹妹,那你把周翩祈当什么!”   祁忘川被她问得愣住了,推开她说:“她不一样。把脸洗干净,我在外面等你。”   蒋晨双手支在水池边上,望着镜中的自己,死死地咬住嘴唇:“周翩祈,为什么我为他做了这么多,却比不上你什么都不做!”她眼中的恨意将眸子烧的很亮很亮。   祁忘川回到座位。周翩祈在发呆,嘴里还含着吸管。祁忘川发觉她最近越来越喜欢发呆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都看到了,蒋晨就是这样。校内校外像两个人,像人格分裂一样。”   周翩祈转过头:“我早就知道,她不简单。”   祁忘川点了点头:“我们班估计没有人比她更懂得社会上的那些事。蒋叔叔为人耿直,根本管不住她。她妈妈去世的很早,她一直就这样无法无天。”   周翩祈有些同情蒋晨,甚至觉得她跟自己有些相似。同样没有美满的家庭,生活在无爱的世界里,一个人孤独的奋战着。   蒋晨从厕所里出来,坐到了祁忘川旁边。   人也似乎清醒了点。   “翩祈,你俩约会被我看见喽。”还望着周翩祈调皮的眨了眨眼睛,完全不似学校里那副内向少言的样子。   周翩祈神情有些不自然,尴尬的看着窗外。   “你别闹了。”祁忘川俨然深谙她的多变。   蒋晨不满的撅起了小嘴:“哼,讨厌。”   又坐到周翩祈旁边,挽着她的胳膊,撒娇说:“翩祈一定不会把今天的事告诉别人的,对吧?”   周翩祈怜悯的看着她:“我不会告诉别人。”   蒋晨似乎没有看出周翩祈眼中的意味,兴奋的像个被夸奖的孩子,在周翩祈脸上亲了一口:“最爱你了。”   周翩祈摸着被蒋晨亲过的地方,一时间思绪万千。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造就了她这样分裂的性格。为什么被她看着的时候总觉得不寒而栗?   作者有话要说:  恩,关于蒋晨我要解释一下,她的个性到目前为止已经明朗,典型的人格分离者。之前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关于父辈恩怨。。细心地看官们应该已经看出点眉目了。。。请联系上一章的细节。。。    ☆、Chapter17   三人有的没的聊了一阵子后,蒋晨央求着要祁忘川送她回家。周翩祈一个人走回家。   她回到家时,看到一辆有些眼熟的黑色轿车停在家门口。   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是父亲的车。她不禁有些讶异,他这两年几本很少回家,除了逢年过节,或者一些必须带家属出席的场合,平时是很少看到他的。   他与母亲的关系也只维系在法律层面上。除却那张结婚证,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周翩祈不止一次的想过,与其这样尴尬的僵持着,不如好聚好散,何必这样浪费双方的时间。   她走到客厅时,周爸爸周妈妈正在交谈着,两人有意坐得很远保持距离,双方表情凝重。见周翩祈回来了,周爸爸站了起来,傻傻的笑着,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男人,在未经世事的女儿面前倒显得有些窘迫,或许是处于自责。   “小祈,回来啦。”他尴尬的搓着手,脸上挂着慈父特有的笑容。   周翩祈冲他点了点头。就走到周妈妈身边坐了下来。   周爸爸也坐了下来,神情有些落寞。   周翩祈一直明白,他不是个好丈夫,却一直在努力做个好爸爸。金钱方面从来没有亏待过她们母女。即便这样,心内那道坚冰也不会消融。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话不错。   “妈,最近天热,你没事别出去买菜了,要么一次性多买一点放冰箱。”周翩祈抓着周妈妈的手随意聊着。母女间寻常的谈话却刺痛了周爸爸。他略坐了会,起身说道:“我先走了。这个月的生活费我回头要助理打到你账上。”   周妈妈看了他一眼,继续与周翩祈说话。   当一个女人丝毫不在意男人的金钱时,便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或许是这个女人极爱这个男人,爱到没了理智,以为爱情可以果腹;第二,便是这个女人真的已经对这个男人死心了。   周翩祈看了看周爸爸,欲言又止。   “小祈,马上高二了,学习可能紧张一点,别让自己太辛苦,多注意身体。”说完,他转身向外走去。   “爸。”周翩祈还是忍不住叫了声。   周爸爸的身影定了定,缓缓转过身:“你好久没这样叫过我了。”   周翩祈咬了咬唇,还是开了口:“爸,你今天下午在哪儿的?”   周爸爸愣了愣,似乎完全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但迟疑和惊愕是稍纵即逝的:“爸刚下飞机就回来了。”他说这句话时眼神有些飘忽,这些细节全都落进了周翩祈的眼中。   “哦。”周翩祈笑了笑,“你也别太辛苦。”   周爸爸点了点头,很是欣慰。   “小祈,你刚刚干嘛那么问你爸?”周妈妈是个细心的女人。周翩祈的任何细微表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所谓知儿莫若母。   周翩祈拉着妈妈的手,撒娇道:“我就是随便一问嘛。”   周妈妈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喂她喝奶时给她顺气那般,动作慈爱又轻柔。   周翩祈依偎在妈妈的怀里,喃喃地说:“妈,等我赚够了钱,我们就离开他,我们不需要他的施舍。”   周妈妈怔了怔,下巴搁在周翩祈软软的黑发上,柔声道:“他虽然背叛了我,我承认,我恨他。但我不希望你也恨他。他毕竟是你的父亲,百善孝为先,你懂吗?”周妈妈是典型的江南女人,吴侬软语,她的话语就像一股清流流淌进周翩祈的心中。   周翩祈抬起头,眼神亮亮的:“妈,其实你很爱爸,对吗?”   “爱过,但都是过去了。我和你爸的婚姻是父母包办的,结婚前根本没见过几次面,但是我们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他了。然后我们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婚了。婚后,我能慢慢察觉到,他不爱我,一点都不……”她淡淡的说着,就像品一杯滋味复杂的茶,说到苦涩处会微微蹙眉,谈到舒心处又会眉梢带笑。   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被男人狠心抛弃的凄苦,有的只是经过漫长岁月,沉淀下来的淡定与从容。   她将滑落脸颊的一缕长发挽到耳后,那道狰狞可怕的伤痕便露了出来。   周翩祈抚上那道伤口,手却被她移开了,她笑着摇了摇头。   周翩祈知道,母亲是在告诉她,不要恨。   看着现在的母亲,周翩祈有些恍惚,那天如疯魔般的女人又是谁?   答案不言而喻。   母亲本就性格温吞,连说话都比旁人慢三分,想必当时一定是恨极了,气急了。   彼时的周翩祈虽然年少,却也明白这么一句话:爱的越真,伤的越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晚饭后,周翩祈一个人在街上散步。   这两年来,她追逐渐学会隐藏自己,将心事埋藏,不轻易示人。   在母亲面前伪装得极好,自己一个人时却撑不住了。   下午她看见蒋晨后妈身边的那个男人背影确实很像自己的父亲,彼时她还不敢确认。但她清楚的看见了那个男人穿着白色格子衬衫和黑色西裤,周爸爸刚刚也是这副打扮,如果还硬要说这是巧合的话,那方才周爸爸回答她那个本可以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的问题时,又为什么要迟疑呢?   周翩祈仰起头,月亮正圆,可惜,人事却不能圆满。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过多的纠葛,纷繁的世事,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毕竟也只是个孩子,即便再成熟,心智也不及成人。就像个不够大的容器,却装了过多的东西,有些乘不住的就会自然而然的溢出来。叹气就是外在表现之一。   何为成长?也许成长就是一个慢慢丢掉快乐和纯真的过程吧。   “哦哦`~~~”   几辆重型机车呼啸着从周翩祈身边飞驰而过。车上的男人光着上身,后背好像还有刺青,嘴里不断叫嚣着。刺目的车灯照的人睁不开眼。   从周翩祈身边过去时,领头的那个还轻佻的吹了吹口哨。   路灯映照下,周翩祈大概看清了那人的长相,是下午和蒋晨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他耳边的耳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十分醒目。   周翩祈望着他们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向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砸去。   人已早没了踪影。   她双手抄进口袋里,继续漫无目的的走着。   “汪汪!”四下无人的街道上陡然传来了莫名的狗叫。   周翩祈忍不住打了一个机灵。循着声音望去,前方昏暗的路灯下似乎有个奇怪的东西。   好奇心作祟,她慢慢的向那个不明物体靠近。   “汪汪汪!”那东西又叫了两声。   周翩祈终于看清了原来是一只毛色纯白的小松狮。   她习惯性的往后退了两步,她从小就讨厌毛茸茸的东西,对动物毛发还有些轻微过敏。   她飞快的转身往回走,心里祈祷着:别跟上来,别跟上来,不然把你带回家剥皮红烧。   “汪汪!”催命的狗叫声再次响起。   周翩祈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拔腿就跑。   那松狮也是条能跑的主,一路紧追不舍。   “妈呀!”周翩祈大叫了一声。跑得更快了,那松狮还是步步紧逼。   “妈,快开门!”眼看快要到家了。周翩祈焦急的喊着。   周翩祈站在门外拍打着门,周妈妈闲庭信步的走到门前,开了门。   门外站着喘着粗气的周翩祈,还有,她脚边的那条胖松狮。   周翩祈一下跳进了周妈妈的怀里:“妈,你快把它弄走,这疯狗追了我一路。”   周妈妈笑眯眯的:“这么大人了,害怕这么小的狗。”   “不是怕,我只是讨厌它身上的毛。”周翩祈辩解道。   周妈妈却弯下腰抱起了狗,轻轻抚摸着它背上柔顺的毛。   “诶,这狗脖子上有个铃铛,看来是有主人的。”   松狮又汪汪叫了两声,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周妈妈的手。   “小狗看来是饿了,给它弄点吃的吧。”周妈妈似乎很喜欢这只胖松狮。   “妈,你刚也说了它是有主人的,你给人家放外面就行了,免得人家找不到。”周翩祈急了。   “诶呀,它跟了你一路,看来是跟你有缘,咱养个几天,再贴个失狗招领不就行了。”周妈妈逗着狗。   “妈,我知道你喜欢小狗。”周翩祈一脸无奈,最终只好妥协,“算了,随便你吧。”   “快,谢谢你姐。”周妈妈对狗说道。   松狮对着周翩祈汪汪叫了两声。   周翩祈跺了跺脚:“妈~~~!”   作者有话要说:  胖松狮。。。你又粗线了。。。。   祁葩:下一章,我来做主角!    ☆、Chapter18   “汪汪,汪汪汪。”清脆的狗叫声打破了早晨的宁静。   “小祈啊,起床了,放假别也别赖床啊。大太阳照屁股了!”随后又传来周妈妈温柔的声音。   周翩祈嗯嗯啊啊了几声,翻了个身,头还是缩在被子里,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汪汪汪,汪汪。”恼人的狗叫声再次响起。   周翩祈又翻了个身,用枕头捂着耳朵,却被吵得没了睡意。   “哪儿来的狗啊?吵死人了。”她打着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显然是忘了昨天的事。   她揉了揉还没完全睁开的睡眼,觉得恹恹的浑身无力,便又像只大乌龟一样趴在了被子上。   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拨弄着自己的头发,怪痒的,周翩祈伸手去抓,却是一个毛茸茸的带爪子的东西,好奇怪的触感。   “啊!”她尖叫一声坐了起来。   果然,松狮正襟危坐的坐在她床上,杏眼微睁,一副领导查岗的做派。   “妈,松狮跑到我床上来。”周翩祈警惕的退到床的另一边,与松狮对峙着。   “没事儿,我昨天给它洗过澡了。你不是对狗毛过敏吗?我还特别在它身上撒了花露水,你闻闻?”周妈妈边说边走到周翩祈的卧室。   把松狮抱到周翩祈面前。   “啊,啊欠!”周翩祈打了个响亮的大喷嚏。   松狮一震,然后用肉肉的小爪子揉了揉脸,似乎在擦口水…..   周翩祈揉了揉鼻子,跳下床:“松狮,你以后不准到我床上来!除非你把毛全剃了!”   松狮也跟着她从床上跳了下来,在她的拖鞋边亲昵的蹭了蹭,它头上的一圈绒毛蹭的周翩祈直痒痒。憨憨的样子不能让人不心生怜爱。   周妈妈打趣道:“你看,小松狮多喜欢你啊。”   周翩祈低头看了看主动向她示好的松狮,心也软了下来,或许自己可以试着跟它和平相处吧。   周翩祈洗漱完毕后坐在餐桌前悠闲地吃着早点。   周妈妈地给她一杯牛奶,试探着说:“小白还没个吃饭的碗,家里也没有狗粮。”   周翩祈只顾着低头吃东西,没应声。   周妈妈又接着说道:“你今天去买吧?嗯?”   “咳咳。”周翩祈被牛奶呛住了气管,“小白?”   “就是松狮啊。以后就叫他小白。”   周翩祈耸耸肩:“小白就小白吧。”   “你去宠物店的时候把小白也带上吧。”周妈妈乘胜追击。   刚缓过来的周翩祈再次被抢到了,一脸为难:“为…为什么?”   周妈妈拍着她的背,细细的眉微皱,嗔怪道:“怎么老是呛到啊,慢点吃。”   周翩祈拍着心口,好容易喘匀了气,满脸痛苦的望着周妈妈,内心独白是:还不是被您给吓得。   “宠物店肯定有其他小狗啊,我听人家说松狮一定要多带出去玩的,不然容易抑郁的。”周妈妈说道。   周翩祈揉揉脸,抱怨道:“妈,我怎么觉得你对松狮比对我还好啊?”   说着还冲周妈妈俏皮的眨了眨眼,那叫一个我见犹怜哦。   周妈妈笑着捏了捏周翩祈的脸:“这孩子,还拿自己跟小白比。”   “昨天是谁要小白叫我姐来着?”周翩祈撇撇嘴,表示森森的不满。   周妈妈笑得更开了,眼角的鱼尾纹也深了不少:“我年纪大了,不记得这事儿了。”   “唉,老人家耍起无赖来,我这当女儿的可真是一点办法没有啊。”周翩祈扶额,作无奈状。   “好了,别贫了,快吃吧。”周妈妈催促道。   吃完后,周翩祈便遵照母亲大人的意思带着小白去宠物店购置生活用品。   小白年纪还小,身材娇小,放在自行车车篓里正合适。   周翩祈骑着爱车,载着小白,迎着太阳,向宠物店进发。   这一片就一个宠物店,离周翩祈家还挺远,途中正好经过付小易家。   周翩祈突然想起,她的暑假作业还在付小易那儿,便顺道去了付家一趟。   她把自行车停在路边,看了看车篓里的小白,觉得还是抱着他比较保险,万一丢了,回家可不好交代。   她抱着小白按了门铃。   “付小易,我是周翩祈,开门。”   半分钟后,穿着汗衫短裤的付小易开了门:“这么早,什么事啊。”   周翩祈向屋里张望了下,确认周围没有家长这种危险生物,但还是压低了声音:“我的暑假作业写好了吗?”   “我家没人,就我一个,进来吧。”付小易明白周翩祈为什么要如此鬼鬼祟祟。   周翩祈便跟在付小易身后走了进去。   屋内的装潢是典型的中式风格,红木家具,山水字画,青花瓷品,中国风该有的器物一样不少,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哪家收藏行。   周翩祈第一次来付小易家的时候,就感叹道:“正所谓土豪买金条,有品位的土豪囤古董啊。”顺便一提,那次来的目的和这次一样,都是取作业。   “你爸妈呢?”周翩祈坐在了红木椅上。   付小易给她倒了杯水:“出差了。作业已经写好了,你等下,我去拿过来。”   周翩祈四下打量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陈列柜吸引了她。上面放着一张全家福。全家福里却有四个人。女人抱着一个小婴儿,旁边的男人手里牵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   付小易回来时,正好看到周翩祈站在陈列柜前,定定的看着那张年份已久的全家福。   “你一定很疑惑为什么有四个人吧。”   周翩祈转过身,付小易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他一边下楼一边说道:“我爸牵着的是我哥。我哥在我出生后不久就意外走丢了。我们一家找了很多年,都没有下落。”   周翩祈没想到付小易还有段这样的家史,吃惊之余又感到有些抱歉,毕竟是自己的唐突触动了他。   “兄弟连心,总有重逢的那一天的。”她安慰道。   付小易把作业递给周翩祈:“早几天就写好了,尽量模仿你字迹,拿去吧。“   周翩祈接过作业,笑着说:“谢啦。话说,其实我真想把这只松狮送给你当谢礼。”   她把怀里的小白送到付小易面前。   “你不是对动物毛过敏吗?怎么养起宠物来了?”   周翩祈略显无奈:“是他自己跟我跑回家的,我也没办法。”   又叹了口气说:“不说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嗯,过几天出去玩吧。”   “再说吧。”周翩祈抱着小白走了出去。   来到宠物店时,店主正在给寄养在店里的猫猫狗狗剪毛。   见有客来了,笑脸相迎:“您第一次来吧。”   周翩祈点了点头:“那个,我第一次养狗,来买点小狗的生活用品,您给推荐一下。”   店主敲瞧了瞧周翩祈怀里的小白,说道:“这条松狮我认识,很少有白色的松狮的,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以前经常来我店里剪毛的。”店主一眼就给认了出来。   “啊?以前是什么人带他来的?”周翩祈暗喜,说不定可以通过店主找到松狮的主人,把过敏原送走。   店主挠了挠头,面露难色:“这…我一向只关注狗了,这人倒没太在意。不过,好像是个跟你差不多打的小姑娘。”   “您有她的联系方式么?跟您坦白讲吧,这狗是我捡来的。”   “我查查啊。”店主转身翻出厚厚一打客户联系单,翻了几遍说道:“在我们这儿留联系方式的客人都是需要寄养的,这只松狮没有。很抱歉。”   周翩祈眼见希望落空,有些失望:“那下次如果它主人来了,您就告诉她狗在我这儿,我留个联系方式给您。”   “好的。”店主记下了电话号码。又帮着挑了些狗狗用品。然后周翩祈便带着小白离开了。   回到家时周妈妈正在给吊兰浇水,周翩祈将刚刚宠物店的事一一告诉了她。   周妈妈却显得有些忧愁。周翩祈觉得大事不妙,这才几天啊,老妈都跟松狮有感情了,时间一长就更离不开了,那可真是个噩梦。   周翩祈把狗的东西归置好后,看了看时间,到打工的点了。   便又骑着车往外赶。   周妈妈望着女儿来去匆匆的背影,心下有些伤感。   孩子,你这样拼命又是何必呢?太过争强好胜并不是一件好事。她有些忧心忡忡,作为过来人,她见过太多强极则辱的例子,从心底里害怕女儿走上一条不归路。   便又安慰自己道:“其实人生又何尝不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走上了,就不可能活着回去。”   .   作者有话要说:  付小易的哥哥。。。请大家记住这个细节。。他可是关键人物。。。大家不妨来猜猜,看官们,请尽情的yy吧! ☆、Chapter19   绿洲餐厅内。   “老张,你风风火火的把我们大家都叫过来干嘛啊。”付小易喝了口果汁说道。   祁忘川食指弯曲,在玻璃桌上轻叩了两下:“不会是你又勾搭上了哪个小妹妹,要带给我们看吧?”   哈哈哈哈,大家闻言都笑了起来。   “什么跟什么啊,把大家召唤过来当然是发福利啊!”张启坤义正言辞的纠正道。   “哦?你会这么仗义?”周翩祈歪了歪脑袋,明显不相信。   “啧,怎么说话呢。得,我也不卖关子了,明说吧,大家都知道清源吧?”老张得瑟的挑了挑眉。   “就是那个有名的旅游城市?风景很美的那个?沿海的?”蒋晨问道。   老张打了个响指:“bingo!我爸一个朋友在清源的白海那边有一栋度假别墅,本来呢,他每年都要去那儿度假的,可是今年,他有事出国去了,房子钥匙就交给我爸保管了。所以嘛….”老张咽了后半句,故意吊大家的胃口。   “所以,你借花献佛,请大家去度假?”祁忘川接着说道。   “什么叫借花献佛啊,我这是有情有义。”老张自夸起来可一点都不含糊。   付小易拍了拍老张的肩膀:“难得干了件好事儿。”   老张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说:“这样啊,大家收拾好行李,咱们两天后就在这儿集合,有意见没?”   “等下,我算算我打工什么时候结束。”周翩祈掏出手机看了看日期。   “翩祈,大家都去,你就别扫兴了。”蒋晨说道。   “唔,正好,两天后八月一号,我打工结束了。”周翩祈说道。   “好,满员,两天后出发!”   两天后,一行人一大早便坐上了开往清源的长途大巴。   一路颠簸,时间在谈笑中也不知不觉过去了。   清源,白海。   五人拖着行李箱,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老张说的那座“豪华大别墅”。   到那一看,大家都傻眼了,什么别墅啊,分明是就是一栋两层的小木楼!   周翩祈忍不住赞叹道:“是特么豪华啊!”   祁忘川也说道:“是啊,简直就是浑然天成,毫无人工的痕迹啊。”   老张干咳了两声,难掩尴尬:“得了得了,都进去吧。”   老张打开门的瞬间,大家又再次震惊了。   屋内的灰尘足有硬币那么厚,墙上结满了蜘蛛网。有一扇木窗竟然只剩下了半边,在海风中吱吱作响。   大家都被满屋子的灰尘呛得直咳嗽。   付小易随手扯下一个蜘蛛网,上面还附着着一只死蜘蛛。他甩了甩手,才摆脱了粘人的蜘蛛网。   “老张,你确定我们是来度假的,不是来鬼屋探险?这生存环境也太恶劣了吧。”付小易忍不住吐槽。   老张也无奈的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周翩祈拍拍老张,以示安慰:“看来你爸那朋友特会吹牛。”   “算了,大家别站着了。还好这儿还有拖把和抹布,赶快打扫吧。”蒋晨已经变回了乖乖女,顺道开启了人妻模式。   “哪儿有水桶,我去海边上打水,大家就不用来回跑了。”周翩祈提议道。   祁忘川动作到快,从门后面找出两个桶,对周翩祈说道:“一起去吧。”   周翩祈接过一个,两人向海边走去。   “蒋晨,怎么愣了?”老张推了推望着门外的蒋晨。   “哦,没什么。”她赶紧收回了目光,定了定心神,脸上的不悦连老张都看出来了。   却说此时,周翩祈和祁忘川已经走到了海边。   祁忘川蹲下去打水的时候,周翩祈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惬意的感觉。   “啊,有种我又回家了的感觉。”周翩祈望着远方笑了笑,淡淡的,沁人心脾。   祁忘川站起身来,调侃道:“是啊,海洋生物。”   周翩祈从他手里接过水桶:“哈哈,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真觉得我上辈子是条鱼,而且还一定是大海里的鱼。”   祁忘川笑了笑,不置可否。   两人并肩往回走去。   周翩祈注意到祁忘川的桶里有满满一桶水,而自己的桶里却只有大半桶。心头涌上一阵暖意,她在心里默默说了声谢谢。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她明白,祁忘川是在暗里照顾她的面子。   一直忙活到傍晚,整栋小木楼才被打扫干净,被灰尘掩盖的小楼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倒也不显得那么简陋了。   五个人累得像死狗一样,横七竖八的躺在木地板上。   “我绝对不相信,这房子只是一年没人住。”周翩祈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付小易说道。   “起码五年没人住。”老张补充道。   “靠,你还知道啊。”众人把矛头一齐指向了老张。   老张吐了吐舌头:“都怪我爸那朋友,我也是受害者。”   “咕~~”不知道谁的肚子叫了声。   “晚饭怎么办啊?”蒋晨提出了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   “谁会做饭?”老张问道。   周翩祈摊了摊手:“我会吃饭。”   老张扶额:“本来也没指望你。”   周翩祈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老张忙拱手讨饶。   “我倒是会做。可是…拿什么做?去海里现捞?我不会做海鲜。”祁忘川又指出了一个更加现实的问题。   众人一时哑口无言,面面相觑。   作为此次活动的组织者,老张灵机一动:“我们来的时候不是路过一家烧烤店吗?我请客,大家吃烧烤去!”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并认为老张请客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因为他的失误让大家空欢喜了一场。   海边的落日格外迷人。酒红色的太阳仿佛近在眼前,巨大的像是要吞噬掉整片海。夕阳的余晖洒在海面上,像一大片细碎的星点。天空也被染得通红,落霞像华丽的锦缎,绵延在辽阔的苍穹之中,美的摄人心魄。   五个年轻的影子投射在金黄在沙滩上,长长短短,参差不齐,互相重叠,影影绰绰。   老张把凉拖拎在手上,赤脚在沙滩上跑着。细密松软的沙子像无数只小手,抚摸着行人的脚丫,让人一直放松到了骨子里。   “哦~~~哦~~~”老张高兴的忘乎所以,像个孩子似的叫着,迎着风飞跑。   海风吹拂着少年们的头发,也把每个人的心吹得痒痒的。大家各怀心思,都期盼着能发生一些什么。唯有没心没肺的老张玩得最hihg,也最彻底的享受了这良辰美景。   爱情本来是一件美好的事,可我们往往把它变成了一种负担。有了负担之后,便不能尽情的大笑,放肆的奔跑。神经大条有时候往往是件好事,因为这样才得以屏蔽了一些令人伤感的细节,人自然也就更快乐些。   烧烤铺不远,一会儿就到了。   老板是个壮汉,一脸的路腮胡子。手掌极大,可以轻而易举的抓住几十串肉串。   小店的名字十分别致,叫做“有家烧烤铺”。   老板为人很热情,听说他们是外地来的之后,给他们推荐了不少当地有名的海产。还说,当地人吃烧烤是一定要配上清源特产的扎啤,那样味道才正宗。   他们禁不住老板这么一说,便要了一打扎啤。甭管会不会喝,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尝到最地道的味道。   五人选了一个对海的位置。   聊着天等待美味。扎啤倒是先上来了。   老板服务周到,替他们一一打开了瓶盖。   一向不学无术的老张竟然诗兴大发,遂做打油诗一首,诗曰:“海上生明月,万径人踪灭。我欲乘风归去,又恐肚子空空。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众人纷纷表示膜拜,赞叹老张此诗足以气煞张九龄,柳宗元,苏轼和陈子昂四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那首诗。。。唔。。。是我脑洞大开的产物。。。伟大的诗人们,我像你们致以森森的歉意。 ☆、Chapter20   “我跟你们说,等爷有钱了,要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一中那破地儿给买下来!”老张手里抓着酒瓶,一只腿翘在凳子上,大有梁山好汉大口喝酒的风范,说完又猛灌了一大口,足足喝掉了半瓶。   “你NC啊,破地儿你还买。”周翩祈说道。   付小易凑在她耳边小声说:“老张喝多了,别接他的话。”   “光”一声,老张踩翻了凳子,自己也一屁股摔倒了地上,嘴里还嚷嚷着:“把一中买了,建成化粪池,什么老师主任校长的,全扔里头。老子这叫焚书坑儒!为民除害,哈哈哈。”说完,仰天大笑。   噗哈哈,大家也都被逗笑了。   付小易把喝高了的老张从地上拽了起来,说道:“行了行了,别演猴戏了,我们不给钱的。”   老张扔了手里的酒瓶,瞬间转换角色,大吼道:“秃头,拿命来,哇呀呀呀!”   付小易满脸黑线,只好好言哄着:“好了好了,秃头已经死了。咱们快回大本营吧。”说着向其他人点头示意,扶着老张先离开了。两人的身影很快隐没在一片黑暗中。   蒋晨满脸兴奋的说:“我来之前在网上查过,白海这边每周六都会有烟花表演的,今天正好是周六。忘川,咱们去看吧。”   祁忘川点了点头,对周翩祈说:“一起去吧。”   周翩祈本想说自己困了就不去的,但又不好意思驳祁忘川的面子,也只好点了点头,权当做饭后消食了。   三人结了账后,在沙滩上走着,夜晚的大海似乎格外平静,就像个酣睡的婴儿,安详又迷人。   本该是炎热闷人的八月,行走在海边时,却感觉格外清凉宜人,白海真是个避暑胜地啊!   “诶,你们高二是选文科还是理科呢?”蒋晨问道。   “文科吧。”周翩祈说道,几乎是脱口而出。   “忘川呢?”蒋晨扬起脸望着祁忘川。   周翩祈也停下了脚步,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也很想知道。   祁忘川抬头看了看天,淡淡的说:“随便吧。”   周翩祈有些失望,这么说,他还是很有可能选择理科,毕竟他的物理,化学那么强悍。   她默默垂下了头。周妈妈一直希望女儿能当个语文老师,教书育人,是个神圣的职业。周翩祈答应过她,会朝这个方向努力,所以选择文科是必然的。那就意味着自己将不能和祁忘川朝夕相处,那个远远观望的梦想也即将破灭。   心里闷闷的,感觉有个什么东西堵在那儿,周翩祈长舒了一口气。   仰头望天,月色正好,繁星点点,少年的心事又有谁人知?   三人问过路人,方才知道,看烟花的最佳地点是在不远处的月光岩上,每周都会有很多游客慕名而来,所以必须要早些赶去抢位置。   祁忘川一看腕表,已经快八点了,只好碰碰运气了。   三人紧赶慢赶的来到月光岩下时,岩上已经站满了游客。   蒋晨一摊手:“怎么办,来迟了。”   一向是智多星的祁忘川也犯了难。三人正在犹豫要不要回去,周翩祈灵光一闪:“有了!”   “什么,你有办法?”   周翩祈神秘的一笑,勾了勾手,示意二人把耳朵凑过来,伏在二人耳边说了一大串。   祁忘川和蒋晨听了都点点头。   祁忘川赞叹道:“这么损的招儿,也只有你想得出来了。”   周翩祈仰头,不屑的拿鼻孔对着祁忘川:“你有更好的办法?没有就乖乖照做。周导一手策划的好戏就要开演了!”   三人佯装路过,周翩祈指着月光岩上的众人说道:“诶,那帮人干嘛呢?”故意提高了音量。   蒋晨说道:“估计是外来的。”并做出一副惋惜的样子。   祁忘川说道:“唉,这些人都不看灾难预警的么?七八月份是台风高发期,今晚有十二级大台风,到时肯定全给刮海里了。”   “是啊,算了算了,这年头好人做不得,人家肯定以为咱是骗子,走吧走吧。”   三人假模假样的往前走,然后乘着众人不注意躲到另一块岩石后面,静观其变。   月光岩上的人群已经起了骚动。一个女人抱着孩子下来了,嘴里还嘟囔着:“俺可不想给台风刮到海里喂鱼。”   然后又陆陆续续有人下来了,最后竟然一个不剩。   躲在岩石后面的周翩祈笑得差点背过气,叉着腰说道:“咱仨可是上演了一次现实版的三人成虎啊。”   “人都怕死,你这招太绝了。”祁忘川笑着说。   三人爬上了空无一人的月光岩。   没想到站在岩石上也会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奇妙感受。   站到月光岩上时,周翩祈才发现整个月光岩呈月牙状,两头尖,中间厚,难怪得名月光岩。   祁忘川看了看表说:“快到时间了,表演要开始了。”   周翩祈望着夜空,竟有点紧张。就像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那是一种对未知事物极度好奇的感觉,刺激极了。   三人站在月光岩上屏息以待。   “刷”一道金光打破了沉寂已久的夜空,照亮了一大片区域。随后,数到金光接连而出,速度极快。成百上千道金光将漆黑的夜空分割成了无数白色的长条,仿佛空中拉满了金色的丝带。   周翩祈被这景象迷住了,目不转睛,蒋晨亦是如此。只有祁忘川静静观察着周翩祈脸上的细微表情。   第一轮金色烟花结束后,又开始了更精彩的第二轮。   各种色彩的小亮点搜的一下上升到了最高点,然后砰地一声炸开,变幻成漫天闪亮的星点,还伴有刺啦刺啦的响声。   各种不同色彩,不同形态的星阵汇聚在天空中,原本单调到乏味的夜空瞬间变成了百花齐放的万花园。林林总总,令人目不暇接。   “你们知道这种烟花叫什么名字么?”祁忘川清润的声音响起。   周翩祈转过头,幽黑的眸子里映着繁星点点:“叫什么?”   祁忘川顿了顿,一字一字的说道:“叫做满——天——星。”   周翩祈的唇畔绽开一朵花儿:“真好听。它也配得上这个名字。”   祁忘川注视着她,目光灼灼。他想告诉她,她的眼中就有满天星,而且,比天上的更美更亮。   蒋晨也无心看烟花,她的心思全在旁边两人身上。   祁忘川看周翩祈的眼神,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从来没见过。她能轻易地从他眼中读出我喜欢你四个字,甚至,还可能比喜欢更深一层。   那温柔的像三月的湖水般的眼神,足以溺死人。并且那人还是心甘情愿在其中沉沦。   这份连旁人都能感知到的柔情,周翩祈却浑然不知。她一直把祁忘川当做一个只可远观的泡沫。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个泡沫早已为她幻化成型,由虚变实。那一颗心中,装的是满满的她,没有给旁人留一丝空隙。   到底是应了那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炫目的烟花还在不断的绽开,一朵接着一朵,像是永远不会结束那样。   海风微寒,周翩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我们回去吧,很晚了。”祁忘川说道。   蒋晨明白祁忘川的用意,便顺水推舟,笑了笑:“我也困了,回去吧。”   周翩祈抬头望了望依旧绚丽的烟花,有些依依不舍。无奈海风甚凉,自己又只穿了短裤短袖,只好扫兴而回。   一路无话,唯有月色相伴。   回到小木屋时,付小易和张启坤已经睡下了。他们便按照白天的安排,两个女孩睡楼上,男生睡楼下,各自回房去了。   楼上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周翩祈习惯独睡,看来今日要破例了。   卧室旁边有个狭小的卫生间,周翩祈让蒋晨先洗澡,自己则站在阳台上发呆。   她有些担心母亲,她有头风,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发作,自己不在,没人帮她按摩缓解,这慢慢长夜她该如何度过?还有小白,也不知道它的主人有没有打电话到家里,要是小白被接走了,母亲一个人不是会更孤单么?   她揉了揉眉心,终究是有太多牵挂,太多放不下。   蒋晨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周翩祈正站在阳台发短信。   “干什么呢?”蒋晨蹑手蹑脚的走到周翩祈身后,猛地一拍她的后背。   “啊!”周翩祈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到楼下。她惊魂未定,没好气的说:“给我妈发短信。你不给你家人报个平安吗?”   蒋晨冷哼了一声:“你是装傻还是真傻。姚艳丽是我后妈,你见过给后妈发短信保平安的吗?”她说完就笑了起来,那笑声回荡在夜空中,着实有些吓人。   周翩祈转过脸,冷冷的说:“我的意思是,你不给你爸发吗?”周翩祈虽然对蒋晨刚刚的态度不屑一顾,但是想到祁忘川说过,蒋爸爸为人正直,便想劝蒋晨给他报个平安,也好让他安心。   蒋晨的眼神陡然变了,小巧的五官显出一种狠戾:“别在我面前演母女情深,那种玩意,我不需要。”说完便走回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将门反锁。   周翩祈望着卧室门冷笑了一声:“原来叫姚艳丽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字数破纪录了!!! ☆、Chapter21   “早啊,翩祈。”蒋晨站在餐桌前,望着木楼梯上的周翩祈甜甜地笑着。   祁忘川和付小易已经坐在餐桌旁吃早饭了。   周翩祈在心中冷笑一声:人格分裂重度患者。   面无表情的应了声,走了下来。   拉出椅子,重重的坐了下来。   “怎么眼圈这么黑啊,没睡好吗?”祁忘川第一个注意到了周翩祈的异常。   周翩祈瞥了蒋晨一眼,没有说话。   “翩祈说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我说我睡沙发,她非要我睡床上。真是对不起呀,翩祈,害你没睡好。”蒋晨咬着嘴唇怯生生的望着周翩祈,一副楚楚可人怜的样子。若是当真周翩祈怪她,反倒显得不是人了。   周翩祈脑补了下她昨晚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实在很难把昨晚的蒋晨和现在眼前的她重合起来。算了算了,就当她昨晚被附身了吧。   周翩祈拿起一块面包:“诶,这早餐谁做的,不是说没食材吗?”说着咬了口,味道还不错。   “蒋晨一大早起来,步行了很远买的。”付小易说着还望着蒋晨点了下头,表示感谢。   周翩祈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儿:这么快就收买人心了。苍天呐,大地啊,哪个天使大姐来把这个妖孽收走啊。   “大家都吃上啦。”老张晃晃悠悠的走到餐桌前,头发蓬乱。下颚是一圈若隐若现的胡渣。   “你妹的。昨晚呼噜打得震天响,你还有没有点公德心啊?”付小易抱怨道。   老张一手拿了一条面包,已经大口啃了起来,嘴里塞满了东西,含糊不清的说道:“有吗?怎么我不知道,我睡得挺好的啊。”面包屑却不听话的从嘴里喷了出来,全都弹在了身旁的付小易身上。   众人面面相觑,都幸灾乐祸的期待着老张怎么收场。   付小易冷眼看了老张一下,老张哆嗦了一下,小声说道:“人家不是故意的。”一边抬起小手帮付小易掸了掸衣服上的面包屑。   付小易闭上眼,一副我受够了的表情,站了起来,声音倒是平静无波:“今晚你给我睡客厅。”说完就走了出去。   老张还是一脸木讷的愣在那里,傻笑了起来:“就这么放过我了,嘿嘿嘿。”   “切~~~”其他人表示表示鄙视之后,继续低头吃东西。   饭后,五人坐在客厅里,商量着今日的行程。   老张从包里掏出一张清源市旅游观光一览图铺在茶几上,大家围着地图议论开了。   最后决定今天去清源市最有名的一座山——八峰山!   五人雇了一辆面的,一个小时后抵达景区门口。   刚下车,老张就指着景区的指示牌吃惊的叫了起来:“啊,原来是这个峰啊,我还以为是疯子的疯呢。”说的还一脸严肃。   周翩祈白了他一眼:“你本来是不是以为这座山上有八个疯子,所以才叫八疯山啊。”   “你,你怎么知道。”老张瞪大了眼。   众人满脸黑线,眼前似有一群乌鸦嘎嘎飞过。   老张再次破费,买了门票后,五人正式踏入八峰山景区。   众人顺着长满青苔的石路拾级而上。   八峰山与一般的山其实也无甚差别。无非是树木葱茏,草木茂盛。唯一特别之处,便是山中十分清凉。高耸的树木和浓密的枝叶遮住了太阳,营造出独属于八峰山的一片清凉。尽管这个时间是一年中最热的,这八峰山却像是被一层墨绿色的罩子罩住,外界的热流全被阻挡在外,罩子里自是另一番天地,真是妙哉!   老张一直以领头羊的姿态走在最前面,并时不时的呵斥一下掉队的人,可谓扬眉吐气了一番。   爬了一段后,刚开始的那种新鲜感便没了踪影,看着两边不断变换却又无甚差别的景致,众人都有点兴意阑珊。   周翩祈突然看到草丛中飞快的掠过一个影子,像兔子又有些像野狗,一时分了神,没注意脚下,青苔滑腻,身子猛地一晃,心跳也漏了半拍,本以为小命呜呼,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扣住了。   周翩祈转头,发现身后是付小易。他虽然站在比她矮一级的台阶上,却比自己高了许多。周翩祈有些吃惊,本来跟自己差不多高的付小易什么时候已经蹿到这么高了。还记得那时自己抱过付小易,现在一定是抱不动了。   她心中所想全数反映在了脸上,望着付小易痴痴的傻笑。   走在前面的祁忘川和蒋晨也回过头来,正看到周,付二人四目相对,付小易的手还紧紧握着周翩祈的手腕。蒋晨心下一喜,笑着打趣道:“喂,你们两个秀什么恩爱啊?”言语中的意味昭然若揭。   周翩祈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抽走了手腕,神色有些慌张。   付小易尴尬的咳了两声,正对上祁忘川的幽深冰冷的眸子。两人都是血气方刚,年少心性,眼中的敌意腾地燃了起来。   “干嘛呢,别腻歪了,快走吧。山顶有特色消暑温泉哦。”老张说道,脸上表情荡漾。   众人收拾心情,继续努力攀登。   一个小时后,气喘如牛的众人终于成功登顶。   老张弓着腰,喘着气说:“爬,爬个八峰山都…这么累人,要是…上珠峰…就得死人啦。”   众人点头表示同意。   稍事休息后,他们往深处走了走,终于在密林深处发现了温泉馆。众人一阵欢呼,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此刻心中的不二圣地。   门口的迎宾小姐来了个90度的深鞠躬。紧致的旗袍勾勒出曼妙的身材。胸口处还意味深长的开了个洞,老张十分猥琐的凑到她们身边,斜眼往春光四溢处瞟了瞟,迎宾小姐却突然站了起来,并报以一个“休想占老娘便宜”的微笑。   诡计未得逞的老张悻悻的跟在了众人身后,走了进去。   里面的景象真真是惊呆了小伙伴们:眼前像是一片遗世独立的人间仙境。小桥流水,树木葱茏,两汪冒着白雾的莲花形温泉印刻其中。泉水清凌凌的,能清晰地映出被照人的样子。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清凉的白雾之中,更有一种脱俗的神秘感。像是九重天上的仙境般,雾云缭绕。   “您好,请往这边更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两个服务员,分别把他们带往男女更衣室。   蒋晨和周翩祈换完衣服后,裹着浴巾。女人特有的好胜心又上来了。她们互相打量着。望着蒋晨胸前的波涛汹涌,周翩祈觉得有些小忧伤。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如砥的胸部,唉,忍不住就更忧伤了。同是女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啊。   蒋晨唇畔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得胜的母鸡一般走向温泉的方向。   望着蒋晨婀娜的背影,周翩祈愤愤的说了句:“胸大无脑。”   蒋晨却在这时忽然掉过头来。周翩祈心下一惊,你丫属狗的啊,耳朵这么灵。   蒋晨说:“你不来吗?”   周翩祈定了定心:“就来啊。”   水汽氤氲中,周翩祈和蒋晨二人靠在池壁上。   头顶是凤凰形状的喷气口,股股冷气源源不断的从凤口中喷出。   周翩祈闭上眼,享受着温泉的滋润。全身就像涂满了薄荷油般清凉,每一个毛孔都充分的舒展开来。   太过惬意竟然不小心睡了过去。   蒋晨从温泉里起身时,看到周翩祈还在睡着,走到她面前,晃了晃手,见周翩祈毫无反应。   心中涌起一个罪恶的念头:若是你就这样一直睡下去该有多好。我和祁忘川之前便不会有你这碍眼的绊脚石了。   作者有话要说:  蒋晨腹黑模式全速开启,周翩祈会有危险吗?欲知详情请听下回分解! ☆、Chapter22   “小姐,您的同伴要我来问您,还有多久?”服务生的突然出现差点把蒋晨吓的掉回池子里。   “那个,替我叫醒这位小姐。我去换衣服。”蒋晨强装镇定,内心早已万马奔腾。说完这句就赶紧往更衣室跑,途中差点滑倒,一路狼狈。   “小姐,小姐。”   周翩祈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服务生的脸。几秒之后反应了过来。一拍脑门,该死我怎么睡过去了,万一淹死岂不很冤?   她从池子里站了起来,发现腿脚酸麻,双手双脚由于长时间浸泡的关系已经发白浮肿。她在服务生的搀扶下踉跄着走到更衣室。   正撞见在换衣服的蒋晨。毕竟年纪还小,做贼心虚的蒋晨看周翩祈的眼神格外飘忽,闪闪烁烁,不敢直视。周翩祈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心想:她不会是乘我睡觉的时候在池子里小便了吧。我呸,真没公德心。   她虽然这样揣测,但苦于没有证据,只好暂且不提。   两人在尴尬诡异的气氛中换完了衣服。出来时,看到三个男生正在餐厅胡吃海塞,两人二话不说也加入了进去。   饱餐一顿后,众人动身返程。   回到海边木屋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恹恹的挂在山头,毫无力度的阳光照在人身上一点也不觉得热。   精力充沛的少年们准备今晚搞个篝火晚会。   准备好了一些简单的材料和工具后,天也黑了,五人便开始了独属于他们的海边狂欢。   空旷幽静的沙滩上骤然升腾起一股火光,像漆黑无涯的宇宙中的银河系那般耀眼夺目。火堆烧的噼里啪啦响。橙红色的火光映在少年们的脸上,稚气俊俏的脸庞更显得明艳生动。   众人围火而坐,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怪不得有诗云“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年少时的时光是多么的弥足珍贵啊!   “诶诶诶,这么干看着可太没意思。”老张抱怨道。   “那你还想怎么着?跳进去跟火一起烧?“付小易打趣道,众人也都被逗笑了。   老张笑着推了付小易一把:“去你的!我的意思是,要不要来点啤酒凤爪什么的,啊?”   “行啊,你去买,快去快回啊。”周翩祈说道。   “我去,你们也太黑了。这一路宰了我多少啦。虽说我是头肥牛,可也经不起你们这么使啊!”老张一脸委屈的嘟哝道,小手还在沙滩上画着圈圈。明摆着是要画个圈圈诅咒众人啊!   “好了好了,别啤酒了,免得你又喝多了撒酒疯,搅得大家不得安宁的。”祁忘川说道。   老张撅起了嘴,一脸的不高兴,娇嗔道:“班长~~~你讨厌死了啦。”说着还翘起了兰花指儿。   众人呕声一片。   “来人哪,快把这个死人妖给我砍了。”周翩祈喝到。   “呀呀呀呀,周嬷嬷,你好凶的啦。”老张的兰花儿指还翘着,脸上是一副狐狸精特有的笑容。   “诶呀,老张,你身后!”周翩祈突然脸色大变,大喊道。   众人也瞬间变了脸色目光都汇聚在老张的身上。周围静的吓人,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一头雾水的老张见气氛不对,大喊道:“什么玩意啊!”站起来就跑出去老远,一边跑一边跳,想把背上的东西甩下来。   直到听到众人的笑声才回过头来,摸摸后背,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你们,你们太无耻了!居然合着伙儿欺负我这个小纯洁,于心何忍啊!”老张又气呼呼地跑了回来,一屁股坐了下来。   祁忘川勾住老张的脖子,笑着说:“兄弟,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啊。”   老张一脸冤枉:“老子,老子什么时候做过亏心事儿啊,老子可是五好少年,五讲四美的好标兵!老子,行的端做得正。”   祁忘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诶哟,还叫冤呢。白天也不知道是谁占迎宾小姐的便宜来着。”   “哪有,我还没看到呢,她就站起来了。”老张急忙辩解,脸都涨红了。   唉,可惜棋差一招,不打自招,这回这淫乱的罪名是坐实啦。   “哈哈哈哈哈。”众人哈哈大笑。笑骂老张智商捉急。   “得得得。”老张忙拱手作揖,“各位爷,我认怂。”   接着又是一阵前仰后合,人仰马翻。   唯有角落里的蒋晨冷着一张脸,呆呆的望着熊熊燃烧的篝火。   火光对面的周翩祈笑靥如花。她有多美,蒋晨就有多恨!她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在人前与周翩祈亲如姐妹,可谓做足了表面功夫,背地里却是何等煎熬,其中甘苦也只有她自个儿知道了。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世上没有另一个人能完全了解一个人的痛苦喝煎熬。   这颗仇恨的种子已经在蒋晨的心中深深埋下,不断地接受外力的刺激,终有一天会破土而出,长成欲望的荆棘,将敌人刺得鲜血淋漓。   “好了,玩笑也开够了。大家来跳兔子舞吧。”付小易提议道。   “什么叫兔子舞啊?”周翩祈兴致勃勃的问道。   “很简单的。”付小易站了起来。   “大家一个拽着另一个,像接火车那样,然后一起唱   eft left right right go turn around go go go   left right left left right right   left left right right go go go   left left right right go turn around go go go……   就是兔子歌,大家都会的吧。”付小易说道。   众人点了点头。   “来吧,大家一个接一个。”老张喊道。   周翩祈抢着做了第一个,祁忘川立刻接在了她的后面,老张居然抢在了蒋晨前面,跟到了祁忘川的后面,然后付小易接了上去,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的蒋晨这才反应过来,不情不愿的接在了付小易的后面。   “好大家听我口令,1,2.3,开始喽.。”周翩祈一声令下,蜈蚣形的队伍便开始行进了。   “eft left right right go turn around go go go   left right left left right right   left left right right go go go   left left right right go turn around go go go   left left right right go turn around go go go   Jumping grooving dancing everybody   Rooling moving singing night&day   Let's fun fun together   Let's play the penguing's games   Smacking beating clapping all together   Rocking bumping screaming all night long   Let's go everybody And play again this song   left left right right go turn around go go go   left left right right go turn around go go go”   大家唱着兔子歌跳着兔子舞,像是忘却了所有的烦恼,只有欢快的歌声回响在耳边。   大海微澜,我相信海若是有灵性,也会被这帮年轻人所感染,必会绽开笑颜,会心一笑。   多年以后,周翩祈在美国时,在一次狂欢节中偶然听到了这首脍炙人口的兔子歌,全场几百人大跳兔子舞,甚至连老人也加入了进去。   节日的气氛感染了每一个人,大家忘却了年龄,忘却了种族,忘却了一切…只是尽情的唱歌、舞蹈。   周翩祈站在角落里,笑着望着她们,笑的很开,嘴角都快笑裂了,眼泪却莫名的滚了下来。   旁边的外国小伙递了张面纸给她,周翩祈说了句:"THANKS."小伙望着她一脸的莫名其妙,周翩祈用中文说道:“再也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昨天没有更新,最近比较忙,可能会改为隔天更,还请看官们见谅,小靥谢谢大家了!爱你们! ☆、Chapter23   假期旅行的最后一天。   大家一致决定呆在木屋里休整,毕竟前三天玩的太疯,体力消耗太大,再年轻也吃不消。   清源就像是个被上天厚爱的地方,一年四季日日阳光明媚,却不干燥,极少有雨天,温度适中,气候宜人,是定居旅行的不二选择。   周翩祈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身旁是悠哉悠哉的祁忘川。   她一只手端起果汁,抿了口,说道:“你不和他们一起去玩吗?”   祁忘川摇了摇头,双手枕在脑后,躺了下来,是一贯淡淡的语气:“这样躺着最舒服了。”   周翩祈转头望了望他。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触碰。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周翩祈突然发现,祁忘川脸上的稚气相比于以前已经削减了不少,五官变得更加立体,棱角也更加分明,侧脸的弧度美好得让人窒息。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即使知道也无妨,谁也无法让她移开目光,因为他所在之处,便是她的阳春三月,人间天堂。   我爱你,只因为你是你,无关其他。   “喂,你们两个快下来啊。”老张半身浸在海水里,向他们招手。   周翩祈笑着摇了摇头。   老张急了,从海水里趟了过来,跑到祁忘川身边,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往海里奔去。祁忘川也没有挣脱,任由他拽着。老张浑身湿漉漉的,在沙滩上留下一串不深不浅的脚印。   海水凉丝丝的,浸在里面倍感清凉。祁忘川穿着的白色短袖浸了水后完全紧贴在身上,显出少年特有的清瘦又结实的身体线条。   周翩祈坐在岸边,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叫做“湿身诱惑”。   “呵。”她笑了下,低低的说,“真的很诱惑呢。”唇畔浮起一丝欣赏的笑意。   祁忘川颀长的身影倒映在水里,水波粼粼,显得幽深又迷人。周翩祈突然想到了张爱玲的一句话:“我颠倒了整个世界,只为摆正你的倒影。”   她止住笑意,望着远方天空中的海鸥,轻轻吐出一句:“就算为你颠倒了我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水中的四人玩的正high.   老张往周围人的身上泼水,蒋晨闪躲不及,一头扑进了祁忘川的怀里,紧贴着祁忘川的胸口。众人都停下了动作。   蒋晨抬起头,望了望祁忘川,羞涩的红了脸,急忙挣脱开来。   “哈哈哈哈,班长,你英雄救美哦。”老张笑的直不起腰。   付小易冷眼看着,又把目光投向岸边的周翩祈。周翩祈面无表情,放下手中的果汁,转身向木屋走去。   付小易也跟了过去。   老张挠挠头:“作甚啊这是,都走了,还玩不玩啊。”   祁忘川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周翩祈径直走回小木屋,上了二楼,站在阳台前发呆。   付小易也跟了上去,站在她身边。   “你终于装不住了。”   周翩祈转过头看着付小易的侧脸,面容平静,并没有秘密被发现的惊慌,反而很镇定:“果然,你什么都知道。”   “其实还是不知道的好。”付小易笑了笑。   彼时的周翩祈并没有细想这句话,后来才明白此中深意。   付小易拍了拍周翩祈的肩膀:“咱是爷们儿,宰相肚里能撑船。”   周翩祈噗嗤一声笑了:“嗯,还是你最懂我。”   “最懂你又怎么样,还是比不过他。”付小易自顾自的小声说着。   “什么?”周翩祈扬起脸问道。   付小易摇了摇头:“没什么。”   “嗯。”周翩祈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下了楼。   付小易一个人立在阳台上,看着周翩祈的背影,喃喃的说:“你是真的不知道吗?还是我的演技太好了?”   他竟有些哽咽,突出的喉结动了动,便不再说什么了。   下午,老张又原地复活满血满魔了,上蹿下跳的说要给这次旅行画上个圆满的句号,一定要来点精彩的活动。   最后大家商量后,觉得定来一场沙滩友谊排球赛。   老张抢着当了裁判,带着个白帽子,端了一张高脚椅子坐在中间,倒像那么回事儿。   剩下的四人两两分组,抽签决定。   结果是祁忘川和蒋晨一组,周翩祈和付小易一组。   两个男生都换上了运动服。祁忘川白色短袖加白色短裤,清爽干净。付小易蓝色短袖加黑色短裤,利落硬朗。   周翩祈则穿了白色的修身短袖,加一条白色短裤。蒋晨则是一身粉色,粉色短袖加粉色运动裙。   这样的穿着和分组明显有些不协调,周翩祈和祁忘川倒像是一组的。   老张从烧烤铺子的老板那儿借来了一只排球,附近正好有界限。   “来来来,听我口令预备备备备…….”老张把排球放在掌心,高举。   “得了得了,还拿根鸡毛当令箭了,快喊开始。”周翩祈说道。   老张清了清嗓子:“运动员注意素质。预备….开始!”说着把手中的排球向空中高高抛起。   祁忘川一纵身,高高跃起,抢先触到了球。然后一个扣杀,赢得一分,来了个开门红。   “好好!”老张跳了起来,大喊道,“班长就是牛,比喝了红牛还要牛!”   周翩祈白了他一眼:“我说,裁判,你的立场还敢再鲜明一点吗?”   “诶呀,我只是礼貌性的称赞一下嘛。别激动,淡定淡定,这才刚开始。”老张说道。   蒋晨在祁忘川身边笑得像朵花儿:“翩祈,这是友谊赛。”   周翩祈冷哼了一声,大喊道:“继续!”   几轮之后,比分是3:5,周翩祈和付小易落后两分,但随后又将比分拉平。就这样一路胶着,到了赛点。   周翩祈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喘着粗气说:“我盯蒋晨,你盯着祁忘川。”   付小易苦笑了一下:“就是玩玩,你不至于这么较劲儿吧。”   周翩祈站了起来:“是比赛就一定要分个输赢!”   “好,听我口令,开始!”   祁忘川一方有发球权,祁忘川弹跳力超强,高高跃起,然后用力将球往地面打去。周翩祈险些摔倒,但还是接住了球,又打了回去。这么来来回回几个回合,最后祁忘川一个吊球,结束比赛第一轮。   周翩祈坐在椅子上大口喝着矿泉水。一边咬牙切齿的看着为祁忘川擦汗的蒋晨。已经空了的矿泉水瓶子被她捏得变了形,发出刺耳的声音。   付小易看着她一脸的不爽,识相的往旁边挪了挪,心中暗想:珍爱生命,远离周翩祈。   周翩祈眯起了眼,嘴角往上勾了勾。将手中的矿泉水瓶子向蒋晨所在的方向猛地扔了过去。   “啪。”一声。   “哎呀,忘川,你怎么了,谁扔的啊。”蒋晨大喊道。   周翩祈愣在了原地,心中怒骂:“妈的,扔偏了。”   祁忘川捂着头,向周翩祈所在方向望了过来,一脸无辜。   付小易推了推周翩祈,小声说:“闯祸了。祁忘川头上起了个大包。”   周翩祈瞥了了撇嘴:“活该。叫他们腻歪。”   付小易耸了耸肩:“你都有理。”   第二轮祁忘川带伤上阵,精神可嘉。   作为裁判的老张,秉持以人为本的理念,决定给祁忘川一方加一分。周翩祈虽然表示了抗议,但最终抗议无效。毕竟赛场上,天大地大,裁判最大。   又是一番激战后,第二轮周翩祈逆转了局势,以21:19,拿下一局。   这使得第三轮格外有看点。   老张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没事人儿样子,坐在高脚椅上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说道:“第三轮,预备…..开始!”   只见沙滩上扬起黄沙,两边不断有人上网,拦网,扣杀,有不断有人倒地,接球,打回。可谓眼花缭乱,精彩纷呈。   转眼间就又到了赛点,蒋晨发球,她猛地一拍,球飞了出去,竟然直直砸在周翩祈的脑门上,周翩祈居然被砸的倒地了。   老张也被吓倒了,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蒋晨一脸震惊:“啊,怎么会,我不是故意的。”   祁忘川已经向周翩祈跑去。   周翩祈此时正捂着脑袋,坐在沙滩上,仇视的看着蒋晨,那眼神仿佛能把蒋晨身上活活剜出个大洞。   她站起来就要打人,却被付小易一把拉住,在她耳边小声说:“她这是在帮祁忘川报仇呢。”   周翩祈握紧了拳头,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她知道如果自己此时发怒,反倒随了她蒋晨的意,因为祁忘川一定会出手阻拦。   她推开祁忘川,由付小易扶着回了木屋。   蒋晨还立在原地,嘴角勾了勾。   清源之旅的最后一天以祁忘川和周翩祈二人双双负伤而告终。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我会努力更新的。。。关于沙排我其实不太懂。。如果有地方写错了,看官们可以指出! ☆、Chapter24   周翩祈拖行李箱站在家门口,满心欢喜,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妈,我回来了。”本以为老妈会笑嘻嘻的立马迎出来,没想到却没人答应。   她推了推门,发现门是锁着的,只好掏出钥匙开了门。   “汪汪汪。”   她刚进家门,迎接她的居然是小白。小白亲昵的在她脚边蹭来蹭去。   周翩祈心下一暖,抱起它:“想我啦。胖子。”   小白汪汪叫了几声,直往周翩祈怀里钻,弄得她直痒痒。   周翩祈四下张望了下,发现老妈并不在家。便有些疑惑,自己昨天晚上明明发了短信告诉她自己今天会回来的,照理说她应该早就做好了一桌子的菜等着自己回来的啊,怎么会…..   她掏出手机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却发现对方已经关机了。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就抱着小白到了隔壁。   “那个,阿姨,我妈去哪儿了,你知道吗?”周翩祈问正在做饭的隔壁阿姨。   “哟,小祈啊,回来啦。你妈啊,我刚看见她往咖啡厅去了,不知道干嘛去了。”阿姨一边洗菜一边说。   咖啡厅?   “嗯,谢谢阿姨,我走了啊。”周翩祈说着便往外走。   她骑上自行车,把小白放在车篓子里,骑向咖啡厅。   五分钟后她把车停在了咖啡厅的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她抱着小白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却被服务生拦下了:“小姐,我们这儿不准带宠物进去的。”   周翩祈一把把小白塞到服务生怀里:“你帮我看着。”   然后大步向里面走去,留下呆若木鸡的服务生。   她在最里面的一桌看见了周妈妈,对面还坐着另一个女人。   周翩祈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姚艳丽!她抹着大红嘴唇穿着皮裙和穿着随意的周妈妈坐在一起很是显眼。   周翩祈没有着急上前,而是坐在他们后一桌静静听着。   姚艳丽端起瓷白色的咖啡杯抿了一口,咖啡杯上印下了她鲜红的唇印。周翩祈觉得这个唇印很是刺眼,就像湛蓝的天空中的一朵乌云那样碍眼,恨不得把它扯下来踩在脚下。   “你打算纠缠靖山到什么时候?”姚艳丽说。   周妈妈冷笑了下:“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种话。”眼中满是鄙夷。   姚艳丽却不恼,鲜红的嘴唇微微抿了抿,笑着说:“就凭我抢了你的男人。”凤眼眼梢微微上翘,带着挑衅。   周妈妈的身体微微颤了颤,又说道:“所以,你叫贱货。”   周翩祈吃了一惊,妈妈一向温婉,从来没听她说过这两个字,她几乎愣住了。   “哼。”姚艳丽翘起了雪白的大腿,“那又怎样,你得不到的东西我却得到了。”   “被贱货得到的东西只能是垃圾。”周妈妈毫不留情。   “你!”姚艳丽终于沉不住气了,指着周妈妈说不出话来。   周妈妈起身:“下次不要叫我出来了,我不想看见你这幅嘴脸,恶心。”   “对了,我和周靖山是一定会离婚的,两年之后,一天都不耽搁。”周妈妈又补充道。然后转身,正好看到了周翩祈。   “小祈,你怎么来了。”   周翩祈尴尬的站了起来:“妈…….”   姚艳丽也站了起来,仿佛一下子认出了周翩祈:“是你,你居然是她的女儿。”   周妈妈望着周翩祈:“小祈,你居然和她认识?”   周翩祈点了点头:“她是我同学的妈妈。”然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后妈。”   周妈妈有些错愕,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如此巧合。她拉着周翩祈往外面走去。   “妈,等一下。”周翩祈松开周妈妈的手,向服务台跑去。   过了会儿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说:“我把小白放在那儿了。”   “汪汪汪。”怀里的胖松狮还叫唤了几声,想引起周妈妈的注意。   周妈妈从周翩祈怀里抱过小白,宠溺的揉了揉小白的绒毛。   “妈,上车,我带你。”周翩祈拍了拍自行车的后座说道。   周妈妈笑了笑,坐了上去。   周翩祈骑着自行车带着周妈妈和小白穿行在街道上。   “妈,我觉得…你刚刚……”   “刚刚什么?”   “真是….帅呆了!”   周妈妈笑了笑,不语。   倒是怀里的小白汪汪叫了几声,像是喝彩般的。   “妈,这几天有人打电话到家里吗?”   “你是想问是不是小白的主人吧,没有啊,这几天没人打电话来。”   周翩祈有些失望又有些暗喜。这种复杂的心情让她觉得心里乱乱的。   到家的时候还差点骑过了,幸亏周妈妈提醒。   周翩祈坐在沙发上,看着周妈妈替她把行李一件一件的放下来,想插手帮忙,又被周妈妈挡了回去。   她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又想到了刚刚两人在咖啡厅的对话,咬了咬嘴唇,思量再三,还是问了:“妈。”   周妈妈抬起头,微笑着:“干嘛?”   “那个….你刚刚说你会和他两年后离婚,是为什么呢?”周翩祈小心翼翼的问道。   周妈妈脸上的笑僵住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坐了下来:“既然你听到了,那我们也就没有再瞒你的必要了。我和你爸约定等你高考结束后就去办离婚手续。”   “你们是怕影响我学习?那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干脆现在就离吧!”周翩祈情绪有些激动。她本来无数次的想过,爸妈为什么要这样僵持着,但当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她却怎么也接受不了。   “小祈……我们…..”周妈妈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周翩祈站了起来,冷着脸说:“我出去了。”   ”小祈,你还没吃午饭呢!”周妈妈在她身后喊着,周翩祈却头也不回,直往前奔。   她骑上自行车就飞奔了出去。   八月的夏天,热的要冒火,路上几乎看不见什么行人。   周翩祈疯狂的骑着自行车飞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   炽热的阳光照在身上,脸上满是汗水。眼角却不自觉地渗出了泪水,和汗水掺杂在一起,流进眼睛里,迷得人睁不开眼。   她完全不看路,只是双脚还在习惯性的蹬着脚踏。   “砰”一声,周翩祈应声倒地。   垃圾桶里的垃圾撒了一地。原来是撞倒了垃圾桶。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双腿发软,又瘫坐了下去。   一种铺天盖地的无力感将她笼罩,瞬间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最后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小祈,小祈。”周妈妈的声音将周翩祈唤醒。   她木讷的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身旁是一脸焦急的周妈妈。   还有….还有….居然还有祁忘川!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更新啦,看官们请务必留下你们的爪印....不然...我就....嘿嘿嘿.....我就傲娇了! ☆、Chapter25   “妈….”周翩祈惨白着一张脸,哑着声音说。   她挣扎了几下想坐起来,奈何四肢无力,终究无济于事。   周妈妈俯下身,手托住周翩祈的后背,轻轻地将她扶了起来,替她在背后垫了个靠垫,然后才让她躺下。   周翩祈的视线往边上移了移,便看到了立在床边的祁忘川。她刚想问为什么他会在这儿,周妈妈就先开了口:“小祈啊,你中暑晕倒在路边,多亏了人家把你送到医院,你这孩子就是这么粗心大意,也不吃午饭就往外跑,唉。不过,还好有好心人,快谢谢人家。”周妈妈笑望着祁忘川,满脸感激的神情。   “谢谢你啊。祁忘川。”周翩祈慢吞吞地说,声音如蚊蝇般微不可闻。脸却腾地一下红了。这应该是祁忘川第三次帮自己了,唉,为什么每次自己最得意潇洒的样子他没看到,反倒是自己囧的要死的样子被他看见了。   当时自己肯定摔了个四脚朝天,还那么不巧撞上了垃圾桶。身旁的垃圾肯定撒了一地,臭气熏天,说不定还有苍蝇在头上飞来飞去。路过的人肯定以为是哪个流浪汉睡在路边。还亏得他眼尖,还不嫌脏,不然自己可真要被活活晒干了。说不定第二天还能上个报纸头条:某高中女生为情自杀,怒撞垃圾桶,最终被活活晒死!   我去,真是不忍直视!周翩祈在心里YY了下,就被自己强大的想象力给震撼了。   “原来你们认识啊,小祈,是吗?”周妈妈的声音将周翩祈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她木愣的点了点头。   “嗯,我们是同班同学。座位还离的很近。”祁忘川笑着说,还露出两个亮晶晶的瓷白色的小虎牙。   “居然这么巧,小祁啊,阿姨可得好好感谢你啊。”周妈妈热络的拉着祁忘川的手,眼中满是赞许和欣赏。或许是因为他的仗义相助,或许是因为少年稳健的谈吐和不凡的气质,让人见一眼便喜欢上了。   “妈,你这是在叫我还是在叫祁忘川啊?”周翩祈歪了歪脑袋,像个好奇宝宝般的。   “诶哟,都是小祈(祁),哈哈,巧事成双啊。”周妈妈笑的合不拢嘴。   “阿姨,您刚刚不是说要上班吗?”祁忘川看了看手表说道。   “诶哟,差点给忘了。小祈啊,妈妈要上班去了,就让忘川陪你吧。”周妈妈说着拍了拍祁忘川的肩膀,往外走。   周翩祈往后一倚,面色颓然。心中有些不悦:老妈,你就这样把生病的如花似玉的女儿交给一个陌生男人了?我特么是不是充话费送的啊!   祁忘川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满脸漠然,看不出悲喜。   周翩祈望着窗外,故意不看他。不是不想,只是害怕自己眼中的那点小情绪被看穿。   “快要开学了。”祁忘川先开了口。   “嗯。”周翩祈草草应了声。视线还是落在窗外,眼神却有些飘忽。   “我会选文科。”祁忘川淡淡的说。   周翩祈突然转过头,眼神亮亮的,惊喜的望着祁忘川。   “政治历史,我会选。”祁忘川又说道。   周翩祈几乎两眼放光,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这是她最想要的答案。可是….她似乎并没有问过他这个问题,那么,他又为什么要告诉自己呢?   心中的疑问终究还是被喜悦压了下去,她的嘴角向上扬起,唇畔顷刻间绽开了一朵白莲。   “你看起来很高兴?”祁忘川略带玩味的说。   周翩祈笑了笑,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病房陡然陷入了沉默之中。   周翩祈挥着手在祁忘川眼前晃了晃:“怎么了?怎么在发呆啊,有心事么?”   祁忘川回过神来,脸上有些落寞:“没什么,只是有点想念我家的狗了。”   周翩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越笑越起劲,最后笑瘫在了被子上,直不起腰来。   祁忘川一脸茫然,拍拍她起伏的后背:“有什么好笑的?”   周翩祈捂着肚子坐了起来,指着祁忘川说道:“你……有没有搞错啊…..人才出来就想狗了….你是不是有恋狗癖啊。”   祁忘川鄙视的看了她一眼:“我家狗丢了好久了,是只白色的胖胖的松狮,跟它也有感情了,就这么白白的丢了,有些可惜。”   周翩祈却突然不笑了,表情严肃了起来:“你家松狮脖子上是不是有个金黄色的小铃铛啊,用红色链子挂在脖子上的。”   “你怎么知道?”   “狗现在就在我家啊!”周翩祈几乎叫了出来。   祁忘川满脸的不可置信:“不会吧,怎么会在你家。”   “尼玛,它自己跟着我跑回家的好吗。”   两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回是巧事成三了。   “诶,你有时间就快点把你家狗接走,呆在我家白吃白喝这么长时间了,被我妈喂得白白胖胖的。”   “还真是谢谢阿姨了。”祁忘川腼腆的笑了笑。   周翩祈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不对呀,我带着松狮去宠物店的时候,宠物店老板说狗的主人是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啊。”   祁忘川扶额,无语。   周翩祈也迅速反应了过来:“又是个被你迷惑的,我去。”   两人相视一笑,十分默契。   此刻,阳光温热,射进房间的光线被一条一条的防盗栏分割成许许多多的小块,零零星星,洒了满室,散发着股股暖意,直达人心。   流年似梦,转瞬即逝。   九月,金秋,一中校园内。   周翩祈走进新班级,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后排的祁忘川。因为忙着报名看班级而惴惴不安的心,此刻却突然定了下来,看见他静静地坐在那儿,清清秀秀,干干净净,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她带着笑走到祁忘川身边坐了下来。其实她不知道,这个位置是某人特意为她留的。   “新学期了。”周翩祈一边把书包往抽屉里塞一边随口说道。却惊讶的发现,本应该落满灰尘的课桌,竟然干净的不染微尘。   她看了眼祁忘川,少年仍是端端正正的坐着,神色永远是淡淡的。她心中自是有感动地,却仍是不动声色,因为她觉得他们之间无需言谢,心中明白便好,说出来到显得刻意了。   收拾好一切后,周翩祈有些累了,便趴在桌上,头枕在双手上,打量着四周陌生的面孔。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她飞快的扫视着四周,似乎在寻找着某个人,却没有发现她所期待的那张脸,不免有些失望。   于此同时,隔壁班的某个少年正一脸颓废的趴在课桌上,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什么。周围的同学在嬉戏打闹,他只是冷眼看着,怅然若失。   课间时,付小易一个班一个班的寻找,终于在隔壁班的某个角落里看到了周翩祈,依旧是一头清爽的短发,笑的山明水净。只是,身旁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付小易在窗边看了会儿,就掉头走回了自己的班级。心下怅然,我连运气都输给了他,他苦笑着。胸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那儿,搞得人喘不过气。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迫切的想成为另一个人。原来爱情真的可以让人如此卑微,卑微到否定了全部的自己。我们在赞叹爱情的美妙时又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它真的比侩子手还残忍,杀人不见血。   开学一个月后,学校为了创建文化校园,便大张旗鼓的展开了“校园歌手大赛”活动。广播里,公告栏上四处都在宣传着。   周翩祈虽然很喜欢唱歌,却没有想参加的意思。她讨厌站在聚光灯下被众人瞩目着。她也明白自己天生就不是站在舞台上的料,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才是自己应该呆的地方。这不是妄自菲薄,而是对自己客观的剖析。   所以,当周围的同学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要不要参加比赛的时候,周翩祈只是趴着桌子上,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怔怔出神。她对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永远提不起兴趣。说是自私也好,冷漠也罢,她便是这样。   “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26     “发什么呆呢。”祁忘川在周翩祈眼前打了个响指,颀长白皙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了个美丽的弧度。   周翩祈猛地回过神来,收起了漠然的表情,笑了笑:“没什么。”   “我记得....你唱歌不错的。”祁忘川试探性的说道。   周翩祈愣了愣,偏过头:“下一节什么课啊?”明显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祁忘川明白她的意思,便不再多说什么,指着黑板上的课程表说道:“数学课。”   放学后,两人一道走着。   “我今天没骑车,坐公交车回去,我们就在这儿分开吧。”周翩祈说。   “那我陪你一起坐车吧。”祁忘川答道。   周翩祈望着他,心满意足的憨笑了下,眼睛弯成了月牙。   祁忘川望着眼前笑容可掬的女孩,很想伸出手捏捏她红润的脸颊,但又觉得这动作似乎太过亲密,终究还是忍住了。   两人背着书包走向车站走去。   太阳无力的垂在西边,仅剩的余晖染红了大半个天空。散学的学生们如洪水般从校园内倾泻而出,叽叽喳喳,三五成群,脸上洋溢着他们这个年龄段所特有的朝气。   周翩祈和祁忘川两人混在大部队里,两道瘦长的影子夹杂在人群中,被无数只大小不一的脚踩在底下,变得形状怪异,扭曲诡异。而两人却谈笑风生。   无疑,所有的阳光灿烂背后都有一片骇人的阴影,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将阳光面彻底吞噬掉。那一天似乎越来越近,但还不是现在。   五分钟后,两人走到了公交车站台。   两人随意聊了些,7路车就缓缓向站台驶来。   两人上了车,正是下班放学时间段,公交车上十分拥挤,每一个缝隙都塞满了人。   周翩祈有些内疚:要不是自己说要坐公交车,祁忘川也不必跟着自己挤了。   她故意给祁忘川留出大一点的位置,自己则被挤得差点摔倒。   公交车发动的时候,周翩祈猛地往后一仰,本以为会摔得很惨,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给拽住了,那只手将她一拉,便拉了回来。   周翩祈本以为会是祁忘川,结果却出乎意料。   她看见的是一张陌生却似曾相识的脸。耳朵上的耳钉还是那么耀眼。她努力在记忆中搜寻有关这张脸的点点滴滴,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了她想要的信息。这人是那次与蒋晨在餐厅里纠缠的男人。也是那晚从她身边吹着口哨飞驰而过的男人。   那男人微微眯起了眼,嘴角向上勾了勾。俊俏的脸却透出一股邪气。看的周翩祈有些发慌,她一把挣脱开来,正巧跌入了祁忘川的怀中。   “小妹妹,要当心啊。”男人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周翩祈怒瞪着他,像一只长满了刺的小兽。   她不喜欢这个男人,从心底里不喜欢。   男人一手抓着扶手,空出的那只手摸了摸耳钉,似乎是性惯性动作。周翩祈注意到他修长的手上带满了各种戒指,每一个都和他的耳钉一样闪亮。   周翩祈实在不想和他靠得这么近,就艰难的转过了身,和祁忘川面对面。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拳,四目相对,周翩祈觉得有些别捏,便低下了头。   公交车因为负重过大,发出了沉重而缓慢的轰鸣声,加上车厢里污浊的空气,让人很不舒服。每一站还不断地有人上车,车厢里越来越挤。乘客们无不怨声载道。   周翩祈叹了口气,心想:早知道就要祁忘川骑车带自己了,真是失策啊。   想的入神,公交车一个急刹车,她再次险些摔倒,却被祁忘川揽入怀中。   贴到祁忘川胸口的那一刻,她竟像触电般的哆嗦了一下。   “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他在她头顶上轻声说道,声音温润,像是安抚孩子般温柔。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心也不觉安定了下来。   只是两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好一直垂着保持这样的姿势。   周围嘈杂的人声,污浊的空气,汽车的轰鸣,似乎都烟消云散了。贴着他温暖的胸膛,嗅着他淡淡的体味。距离这么近,甚至能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她第一次觉得他是那么的触手可及,不再是那个虚幻高贵的泡沫了。   她在心中恳求上帝,让公交车开的再慢一点,再慢一点…..好让她在他怀中多呆一会儿。她甚至希望时光就静止在这一刻。   她不时抬头偷瞄他一眼,却总是不小心撞到他的下巴。她便又飞快的低下头,心咚咚的跳。他虽有些吃痛,但脸上却浮上一丝笑意,浅浅淡淡,沁人心脾。   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喷在自己的头顶,痒痒热热的,就像一根纤长轻盈的羽毛在她头顶轻轻地搔挠着,也骚动着她悸动的心。   乔轶不时的望望眼前的动作暧昧的两人,心中竟暗自有些高兴。他脑中忽然闪出一个想法,若是蒋晨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会作何感想呢?他觉得这个想法格外有趣。便掏出了手机,关掉了声音和闪光灯,乘着他们不注意按下了拍摄键,一连拍了好几张。   他看着手机频幕上两人的亲密动作和含情脉脉的眼神,忍不住笑了。随机就给蒋晨发了条彩信。没有任何文字,只是几张照片。但这几张照片的杀伤力却远远超过任何文字。   手机显示彩信已经发送成功。他将手机放回了口袋,视线落在了窗外。   天已经擦黑,窗外的景象渐渐变得模糊。星星点点的灯光亮了起来。   他可以想象出蒋晨看到照片的表情,他知道她会心痛,会伤心,会愤怒,会嫉妒,会流泪,会绝望…..这些情绪自己也曾有过,那是当他看到蒋晨的手机里全是祁忘川的照片时的感觉,是当她对他大吼道,你有哪一点比得上祁忘川的时候的感觉,是看到她为了祁忘川一次次痛哭流泪时的感觉,是当她为了祁忘川的一个微笑而兴奋不已时的感觉。   他闭上了眼,那些情景还是不断在眼前上演。   爱情其实是个轮回,我们总是伤害了一个人又被另一个人所伤害,如此往复,永无止境。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他知道一定是蒋晨发来了短信。   他掏出手机,果然不出所料。   蒋晨的回复如下: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让我喜欢你吗?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对祁忘川死心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永远。就算没有他,我也不会喜欢你。   他嘴角勾起一抹凛冽的笑,抓着手机的手垂了下去,对面的祁忘川和周翩祈依旧拥在一起,就像一对甜蜜的小情侣。   “各位乘客,xx站到了。”广播响起,提示他该下车了。   他从祁忘川身边走过,用力撞了一下祁忘川的肩膀,然后头也不回的下了车。   脸埋在祁忘川怀里的周翩祈感觉到了祁忘川身体剧烈的颤了下,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了?”   祁忘川依旧微笑:“没站稳。”然后拍了拍周翩祈的额头,满眼宠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去,这一章又写崩了。。。。我为自己默默的点上一支蜡烛。。。。 ☆、Chapter27   “各位乘客,ox站到了,请从后门依次下车。”   周翩祈猛地一惊,知道自己要下车了。   她恋恋不舍得从祁忘川的怀抱中挣脱了出来,红着脸小声说了句“谢谢你”就下车了,瘦削的背影渐渐隐没在昏暗的路灯下。   公交车又缓缓启动。   祁忘川久久望着窗外,幽幽的叹了口气:“要我怎么样你才会明白。”脸上满是落寞。   周翩祈背着包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暗黄色的灯光照在头顶,照亮了几步之内的范围。周围一片寂静,像是荒野般。   她的心里却像揣了个兔子,七上八下,难以平静。   双臂抱在胸前,似乎还能感受得到祁忘川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余温,少年身上好闻的气味仿佛还萦绕在鼻尖。想到这,脚步不觉变得轻快起来,一蹦一跳的,像个获得了糖果的孩子。   她觉得上天今日格外优待她。但性格中的不安因素又让她有些担心,老天不会是在开自己的玩笑吧?给个甜枣吃,然后在她忘乎所以不知自己姓甚名谁的时候又狠狠地给上自己一巴掌。   她甩了甩头,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就当做是天上掉了个大馅饼儿正好砸到自己。或许,今生能遇到祁忘川就已经花光了这辈子的所有运气,今天的事更是已经预支了自己下辈子的运气。   她仰起头,天已经黑透了,漆黑的夜空上缀着繁星点点,就像洒满了碎钻的黑丝绒,高贵幽深。   下车的站台离家有很长一段路,她一个人慢慢晃悠着,想七想八的。   其实我们有时候确实需要一点和自己独处的时间,我们总是很在意别人的看法,甚至将别人摆在第一位,却唯独忽略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这难道不是一种对自己的虐待么?   不知不觉已经快要晃悠到了家门口,周翩祈远远地便看到了门口路灯下站着一个人,衣着单薄,在向着自己所在的方向望着,像一尊叫做“望女石”的雕像。   那个身影好熟悉,她反应过来后立马飞奔了过去,一把抱住那人,将头埋在那人的怀里,撒娇道:“妈,你怎么站在外面啊,不冷么?”语气中又带着点嗔怪。   周妈妈抱着女儿,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拍拍粘人的女儿,柔声说道:“回来啦。走,回家吧,晚饭做好了。”   周翩祈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感动,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啊。她吸了吸鼻子,跟在妈妈后面走回了家。   母女两人面对面的坐在小圆桌前,吃着简简单单的家常菜,随意聊着些家长里短,温馨的气氛将两人笼罩。   “妈,小白走了,还觉得有点不适应呢。”周翩祈一边趴着饭,一边说道。   周妈妈笑了笑,给女儿夹了个鸡腿:“小白在的时候你还嫌它麻烦,现在走了,怎么还想了?”   周翩祈咽下了嘴里的一大口饭,嘟哝道:“其实小白也挺可爱的,要是祁忘川不把它带走的话,我也可以试着...额....和它和平共处的。”   “说到忘川,我真觉得那孩子不错的。”   “咳咳咳……”周翩祈闻言便被米饭呛到了气管,咳嗽个不停,脸涨得通红。   周妈妈离座,拍了拍她不停的剧烈起伏的后背,焦急地说道:“怎么了?这么大了,还这么急躁。”   周翩祈顺了顺气,断断续续的说:“没…没什么。”   周妈妈见她情况缓和了,便又回到座位,继续刚刚的话题:“你们高一就同班,现在还是一个班级吗?”   周翩祈明显想回避这个话题,把脸埋在碗里,小声应了句:“嗯。”   周妈妈放下筷子,神色认真,说道:“我还真挺喜欢他的。”   周翩祈觉得如芒在背,像个投了大人束之高阁的糖果,又被大人盘问的小孩。她迅速趴完了碗里剩下的米饭,站了起来:“妈,我回房间写作业了。”   她关上房门,长舒一口气。心跳还是很快,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紧张,是在掩饰什么吗?她靠在门后,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出公交车上的情景。   她笑了笑,坐到书桌前。觉得应该将今天的事记录下来,便从抽屉里取出画纸,将脑中的景象一一描摹下来,虽然不如照片逼真,但做个想念也好。   手中的笔就像有灵魂那般,在纸上兀自的翩然起舞,一幅精致的铅笔画转瞬即成,不费吹灰之力。   书桌前的窗户开着,晚风吹动着水蓝色的窗帘。平日里不引人注意的窗帘此刻就像个疯狂的舞者,在晚风中孤独的舞蹈着,呼啸的风声便是最好的配乐,意境高远,苍凉孤寂。“舞者”不停地旋转,跳跃….再旋转,再跳跃….似乎永远不会静止.一如少女此时微有波澜的心湖。   她爬上书桌,坐在窗台上,将画好的画高高举起。   苍凉的夜空瞬间变成了硕大无垠的黑色背景,画中的少年和少女紧紧依偎。   她久久凝视着这幅画,竟觉得鼻子酸酸的,一滴眼泪忍不住落在了画纸上。手一松,画纸便被风吹走了。   她没有去追,只是静静地看着画在风中越来越远,然后被黑暗吞噬,消失不见。   也许,自己本来就不该奢望什么的,她暗暗想到。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像是自嘲般的。   不知在冷风里坐了多久,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小祈,小祈,起来吧,去床上睡。”周妈妈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周翩祈缓缓睁开眼,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只是顺从的被周妈妈扶到了床上。   周妈妈坐在床边,轻轻抚着她的额头,满脸心疼,喃喃地说:“女孩子,人大心大了。”然后叹了口气,关了灯,转身出去了。   第二天,意料之中,周翩祈迟到了。   意料之外的却是——祁忘川也破天荒的迟到了,并且两人还是前后脚进的班级。   语文老师爱屋及乌,没办法,只好让两人一起进来。   周翩祈走到座位的过程中,听到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她觉得自己无所谓,却为祁忘川抱不平,他清清白白的,凭什么要遭到大家的非议。她握紧了拳头,压下怒气,走到座位。   祁忘川却是一脸淡然:“真巧啊,难兄难弟。”还望着周翩祈璀然一笑。   周翩祈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祁忘川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在意。   周翩祈点点头,拿出语文书,开始早读。   下一节课是班会课,班主任长篇大论,大张旗鼓的宣传了有关“校园歌手大赛”的一干事宜。   周翩祈听得兴趣索然,昨晚睡得太迟,现在犯困了,半眯着眼,半睡不睡的状态。   “本次校园歌手大赛,校方给予了大力支持,各个年级的同学都可以参加……”   祁忘川用胳膊肘动了动断电状态的周翩祈,小声说:“老班看见你了。”   周翩祈一下子回过神来,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木然的看了看目瞪口呆的老班。   祁忘川吐血状,趴在课桌上,心想:祖宗,你完了。   老板清了清嗓子,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正色说道:“好,周翩祈同学参加了,还有谁要参加的。”   周翩祈瞪大了眼,脑子里一片空白。   参加个毛线啊,老子冤枉啊!她在心里痛苦的呻吟道。   祁忘川一脸同情的看着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全班同学用一种膜拜的目光看着周翩祈,有人带头鼓起了掌,接着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 ☆、Chapter28   周翩祈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在全班同学的热烈掌声下,成了他们班唯一参赛的选手,当然,也可以说是炮灰。   她觉得自己真真是命犯太岁了,要么就是昨天的想法灵验了,自己的好运真的被提前预支了。她在心里默默的把班主任骂了个底朝天,什么脏字儿全用上了,还是难消心头之恨。但是抱怨归抱怨,咱纯爷们,关键时刻可不能掉链子。她消沉了一会儿,便开始想法儿积极应战了。   祁忘川坐在她旁边,把她的那点小心思全看了个明白,心中默默自恋到:不愧是我看上的姑娘,不向逆境低头啊。我的眼光还真不赖。   却说周翩祈的战略部署第一步便是搞明白比赛规则,咳咳,这货真特么坑爹。毕竟班会课上老班吉拉瓦拉说的一大套她是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   比赛规则如下:不分年级,比赛共分三轮。第一轮初赛,淘汰一部分选手。第二轮复赛再淘汰一部分选手,最后是决赛,决出冠亚季军。冠军将会得到一个刻有他本人名字的特制麦克风。虽然没什么实质性的奖励,但是在尚算见识浅薄的学生党们看来,这个奖励可是极其荣耀的,说是光宗耀祖也不为过。   周翩祈虽然对奖励不太感兴趣,但是天生的强烈的自尊心还是驱使着她,既然参赛了,总要拿个名次。   彼时的周翩祈十分争强好胜,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谁都有个年少气盛的时候。几年后,她再回想以前时,觉得过往的自己着实幼稚的可笑,人生一世,何必如此要强,太过较真最后往往累的是自己,学会得过且过才是聪明人。   其实成长着实是个奇妙的东西,我们一边抱怨着成长所带来的疼痛,被年龄的皮鞭不断驱使着走向成熟,一边又对成人世界充满向往。每个人都怀着这种复杂的心理,退去稚嫩,走向成熟。就像毛毛虫破茧成蝶一样,不经历痛苦,就变不成美丽的蝴蝶,永远不能自由飞翔,只能卑微的匍匐在地,抬头仰望那些高贵的同伴。   人和动物,其实有很多相通之处。   周翩祈从班主任那里得知,初赛定于下个星期一,自己的准备时间有差不多一个星期。因为参赛人数较多,时间有限,所以初赛每人只需要准备一首歌。老班深知周翩祈不是个省油的灯,保不齐会为了标新立异,唱个摇滚什么的,所以特地千叮咛万嘱咐,所选择的歌曲一定要符合他们这个年龄段,不能过分成人化。   周翩祈认真听着,将老班的话一一记在心中。   回班后,她和祁忘川讨论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唱一首比较励志的歌曲——《蜗牛》。   时间在紧张备战中悄然逝去,比赛那天,老班批准了班长祁忘川陪同周翩祈一道去。周翩祈捅了捅祁忘川的胳膊,小声说:“老班难得干了回好事。他在我心中的形象有所改观了。”   祁忘川抿了嘴笑了笑:“每个班都是这样的。”   “噗。好吧。”   两人来到比赛的大厅,大厅里早就挤满了人。   舞台正中有个秃瓢儿老头拿着个大喇叭一遍遍的喊着:“请参加比赛的选手进后台准备,按照事先抽签好的顺序依次登台表演……”   老头喊得声嘶力竭,青筋直冒,无奈大厅里人声鼎沸,还是盖过了他的声音。   老头怒了,从话筒架子上把话筒拔了出来,倒吸了一口气,使出全身力气大吼道:“最后重申一遍!参赛选手进后台准备!过时不候!以自动弃权处理!”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寂静。只看见无数人往后台奔去。老头站在台上,叉着腰,满意的一笑。月球表面似的老脸上写着“小兔崽子们跟我斗”几个字。   周翩祈也自然而然的加入到了飞奔大军的队伍里。   她气喘吁吁的闷头跑着,不料,突然撞到了人。那人诶呀一声,摔在了地上。周翩祈抬头,大吃一惊,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   蒋晨十分淑女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原本狂奔的人群里有一些停下了脚步,想看热闹。看毛线看,好吧,你们真是闲的蛋疼,周翩祈在心里吐槽道。   蒋晨拍拍身上的灰,脸上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抓着周翩祈浑身上下看了看,满脸担心的说:“翩祈,有没有伤到啊,真是对不起。”声音还有些颤抖,娇弱的一塌糊涂。   周翩祈翻了翻白眼,老子不是纸做的,你也没那么大吨位,还伤不到我。说了句没事就继续往前走。   掸掸身上的灰,满脸郁闷。一边又安慰自己道,咱不跟人格分裂重度患者计较,人家就爱装逼,咱管不着。   到了后台,又有一个大妈站在桌子上喊道:“来来来,选手按序号站好,准备出场了。”   周翩祈拿出事先抽好的写着数字的纸片,自己是9号,不前不后,还算不赖。便四处找起了8号。   “8号是谁?”她一边走一边问。   “翩祈,你是7号还是9号啊。我是8号哦。”蒋晨笑嘻嘻的出现在她眼前,还晃了晃手中的号码纸。   周翩祈对她今天的过分友好有些不适应,又觉得这么多人在场,自己也不能伸手打笑脸人,便随意应了句“9号”。   “翩祈,你也是你们班班长陪你来的吧,你们班班长是谁呀?”   “祁忘川。”周翩祈其实不想说出这个答案,蒋晨无疑是自取其辱。   “哦,你和忘川还在一班呀,真好。”蒋晨的五官除了眼睛都在笑,唯有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周翩祈深知这一点,便不再接话。她分得清主次,今天的重点是比赛,不是和她蒋晨耍嘴炮。   蒋晨也没说什么,掉过头去,安静了下来。   周翩祈望着她的背影,觉得有那么点凄凉,甚至有点同情蒋晨。她对祁忘川的感情,应该不比自己浅,这种求而不得的感觉实在很糟糕。   却说此时大厅里,众人已坐定。   事情有时候就是那么巧,陪同蒋晨来的是付小易。   此时祁忘川正和付小易两人坐在一块。   男生自然不像女生,话不多,只是偶尔交谈几句。   “你陪周翩祈来的?”付小易看了眼祁忘川。   “嗯。”   付小易笑了笑:“挺巧的。我陪蒋晨来的。我们四个又重聚了。两个在台上,两个在台下。”   “是挺巧的。”   “在文科班呆的好么?”   “在哪儿都一样。”祁忘川轻描淡写。   “是啊,在哪儿都一样。”付小易轻声重复道。在哪儿都一样,只要是和周翩祈在一起。付小易在心中说着。眼中有些许落寞,刚刚的笑意也不见了踪影。   他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嫉妒。   等了片刻后,主持人缓缓走上舞台,宣布比赛开始。   选手依次上台表演,水平参差不齐。   祁忘川和付小易明显兴意阑珊,手肘支着下巴,明显是人在心不在。   “下面有请8号选手,高二3班的蒋晨上台表演,大家掌声欢迎。”   穿着白色及膝连衣裙的蒋晨徐徐走上台,娉娉婷婷,若是不与她相熟的人,当真会以为这是一个十分单纯美好的女孩。可惜,事实并非如此。人的外貌往往是具有一定的欺骗性的。   她先是向台下深深鞠了一个躬。然后扫视全场,看到某个方向时,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会心一笑。   接着向着放音乐的老师示意,伴奏响起。   祁忘川察觉到了蒋晨的目光,出于礼貌,于是收回了神,静静听着。   蒋晨选了一首中规中矩的歌,少女音色甜美,也没跑调,整体而言,还算不错。   唱完后,她向着台下又鞠了一躬,便转身向后台走去。   祁忘川吃惊地发现她纯白色的裙子上赫然显现出一块红色的印记,还是在那种位置。他心下一惊,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一向是个心思细腻的男生,知道这种事对于女生来说是最羞耻的,况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更是奇耻大辱。   他不动声色,扫视了下全场,大家似乎没有发现蒋晨的异样,只是个别女生交头接耳,似乎在谈论什么隐秘的事。他略略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多少人发现。   他靠在椅背上,手支着下巴,思量着怎么解决这事儿。   要是自己去跟蒋晨说的话….肯定不行,女孩子毕竟脸皮薄,但又不能让她这样在人前晃荡来晃荡去吧,要是被哪个男生提醒,真不知道蒋晨该如何应对。   正头疼间,主持人上台宣布周翩祈上场。   祁忘川的目光便立刻聚焦到了舞台上,之前的事只好暂且放一边。   只见周翩祈走到舞台正中,衣着平常无奇,整个人却带着一种坚定。她向众人鞠了一躬,开始了演唱。   熟悉的前奏响起,片刻后她唱了起来,伴奏也刚好到了该唱的那一拍,不快不慢,正合适。   少女一亮嗓全场便陡然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丝声响。   周翩祈嗓音清亮,没有丝毫杂质,像是一颗玲珑剔透的水晶般不染微尘。前半段平缓,到了副歌部分便突然爆发,高音嘹亮,仿佛直入云霄,刺破苍穹,也刺破了人心。   祁忘川凝视着她,小小的身体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大到连他也为之吃惊不已。   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破了一个口子,她的声音连同整个人直直的撞了进来,在他的心湖中激起滔天巨浪,水花四溅,竟是快要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29   歌曲乍然收尾,就像一颗石子落入水中那般干脆利落。   周翩祈闭上眼,对着台下深鞠一躬。抬头的时候,目光正对上祁忘川。两人均是面无表情,唯独眼中承载了万千情绪。   周翩祈默默转身,走下了台。   “翩祈唱的不错。”付小易鼓着掌说,喜悦溢于言表。   祁忘川笑笑,点了点头,也露出赞许的神色。   他一直对她很有信心,不管是什么事。   祁忘川突然又想起了蒋晨那事儿,不禁皱起了眉,这事着实有些棘手啊。   他踌躇了会儿,想出了个比较好的解决办法。   他向付小易示意,自己会离开一会儿。付小易点点头,以为他是去卫生间便没有多说什么。   祁忘川一路猫着腰从座位走到了过道,又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后台。   后台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的人行色匆匆。他在人群中寻找着某人。拨开密集的人群,最后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周翩祈。   正在闭目养神的周翩祈完全没有察觉到祁忘川的来到,仰着脸,头靠着墙,闭着眼睛,神色平静。   祁忘川轻轻在她身旁坐下,以为她睡着了,便没有吵醒她。   片刻后,周翩祈睁开眼,惊讶的发现身旁坐着安安静静的祁忘川,对方的目光正对上自己。周翩祈习惯性的闪躲,头偏向一边,强装镇定:“你怎么来了?”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不知道可不可以?”祁忘川很久没有用这么客气而生疏的语气对周翩祈说话了。   周翩祈愣了愣,有些诧异,怎么才一会儿没见,就陌生到如此地步。她转过脸,问道:“什么事?”   祁忘川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才附在周翩祈耳边说明了来意。   祁忘川温热的鼻息喷在周翩祈耳边,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直到手心都微微出汗。   “蒋晨…她裙子后面…..有些东西,你可以去提醒她一下么,我不太方便。”祁忘川断断续续的说着,好像说几个字便要停顿一下,思考下面怎么表达。   周翩祈明白了他的意思,脸有些红,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好,我这就去。”   祁忘川满脸感激,似乎没想到周翩祈会一口答应。他说了句谢谢就走出了后台。   周翩祈望着他来去匆匆的背影,心中有些怅然:为什么你对她的事这么上心?我从你看她的眼神中明明看不到那种感情啊?难道,只是因为他的父亲和你爹父亲是好友这么简单么?   有时候,情爱就像一层浓浓的迷雾,遮住我们的眼睛,我们可以轻而易举的看清别人的纠葛,却怎么也看不明白关于自己的那根红线。所谓当局者迷,在这里便得到了最好的阐述。   周翩祈起身,开始四处找起蒋晨。   她一边想着该如何对她说,一边寻找着。她们的关系其实很微妙,这种事说不好的话,蒋晨会以为自己在嘲笑她。到时候好心办坏事,对祁忘川也不好交代。她在心里盘算了下,总算酝酿好了要说的话。   她总算找到了蒋晨,拉着她便往厕所跑。   蒋晨一边急于挣脱,一边说着:“干嘛呀,你带我去哪儿啊?”   “别多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周翩祈语气不容置疑,死死地抓住蒋晨。   把蒋晨拉到厕所后,周翩祈递给了蒋晨一个卫生巾,说道:“垫上吧,裙子后面,想想怎么清理掉吧。”   蒋晨转过头,拽过裙子一看,脸色煞白,飞快的接过周翩祈手里的卫生巾,就跑进卫生间,关上了门。   周翩祈抱臂斜倚在墙上,思量着怎么帮她除了掉身后的那一大块血迹。   几分钟后,蒋晨推门出来,红着脸,声若蚊呐,说道:“谢谢你啊。”   “不用。还是想想怎么把血迹除掉吧。”周翩祈说道。   蒋晨低着头,沉默不语。平时的那股子嚣张气馅就像被一桶冷水,彻底浇熄。现在的蒋晨就像一头温顺待宰的小绵羊。做小伏低的站在周翩祈面前。   要是换做旁人,定会感到无比爽快,乘机冷嘲热讽自然是不必说的。可周翩祈此时却没有这种心思,反而在想着怎么解决这事儿。   要是让她回家换衣服的话,一路上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是受不了的。可是学校里又没有衣服换,真叫人头疼啊。   这时有两个艺术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调色盘,准备清洗,周翩祈灵机一动,想到了个妙招。不过…也许…咳咳,只有她自己这么认为。   她向艺术生借了颜料和画笔,还好那两个女学生也不是什么事儿逼,很爽快的就借了。   她和蒋晨进到一间带隔断的卫生间内,关上门。   让蒋晨把裙子脱下来。   “你要干什么?”蒋晨瞪大了眼睛,就像被逼良为娼的女人初次面对老鸨时的惊恐神色。   “帮你处理掉啊。”周翩祈二话不说就开始扒她的衣服。   蒋晨甚至没反应过来,身侧的拉链就被拉了下来,裙子也就掉了下来,一直滑落到脚底。   “抬脚,抬脚。”   蒋晨像一只木偶,任由周翩祈摆弄。   她把裙子按在墙上,让蒋晨两只手抓着,固定住,不让裙子掉下来。   然后抓着画笔,细细端详了那块血迹一会儿,思量着怎么样让这红色的血渍变成自然的图案。   她自认有些绘画天赋,想好了后,便蘸上颜料开始作画。   蒋晨两手撑着裙子,只穿着内衣,冷的直发抖,一脸惊恐的看着周翩祈在自己雪白的裙子上涂涂画画,却不敢阻止。只是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出声。   “好了。”周翩祈扔了画笔,示意蒋晨可以松手了。   她把裙子拿在手上看了会儿,又放到蒋晨面前:“看,怎么样。”   只见原来素白的裙子上赫然开出了一朵娇艳欲滴的山茶花,那花的颜色就像是血,鲜红鲜红的,活灵活现。   蒋晨捂着嘴:“你….你画的啊?”   周翩祈点点头,歪着脑袋打量了一下蒋晨的胴体。色迷迷的眯起了眼睛。   蒋晨被她看得脸都红了,只好转移话题:“没想到你画画也挺好的啊。”   周翩祈把裙子扔给她,开始收拾颜料和画笔,准备洗干净还给人家。   “等晾干了再穿吧,我先走了。”   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蒋晨抱着裙子,缩在厕所里。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别人发现此刻狼狈不堪的自己。对周翩祈刚刚的行为仍然心有余悸,她心中又气又恼,今天的事无疑会成为自己在她手里的一个把柄。   自己会出丑,说不定就是因为被周翩祈撞倒了,才会血涌,弄脏了裙子。   她攥紧了手中的裙子,一脸愤愤的样子。   周翩祈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好心,会被别人想成这样。她更加没想到,她们之间的恩怨又深了一层。   却说此时,比赛已经接近尾声,评委正在打分,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比赛结果。   周翩祈坐在后台,心中也有些忐忑,她自认为发挥的还行,但是不知道观者的感受。直到主持人宣布的晋级名单中出现了她的名字,她才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是更加紧张的复赛和决赛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30   复赛平淡无奇,周翩祈和蒋晨双双进入了决赛。   学校为了把比赛搞大,又显得亲民,所以特别关照决赛的参赛选手无比带着父母来观赛。美其名曰“为选手加油打气”。   好事者老张再次显现出他非凡的组织能力,决赛前特地将高一时的好友们都聚在了一起,开个小小的同学会。   地点选定在他们的“老窝”——绿洲餐厅。   “对不起啊,我来迟了。”   周翩祈推门进来,小跑着来到众人所在的座位。一边拉出椅子坐下,一边为自己的迟到赔笑。   “体委啊,你可真是大忙人啊,当了明星了,想请你都难,啊哈哈哈。”老张还是一副爱开玩笑的二皮脸样,明知道此话一出会引来“杀身之祸”,还是说了出来,真是个直肠子。   “啧啧啧,老张啊,你这张贱嘴还是这么欠啊。”周翩祈坐在老张身边,斜睨着他,看样子是要跟他杠上了。   “有杀气,我挡!”老张双手抱胸,摆出一副防卫的架势,活脱脱一个中二病。   看的周翩祈有些发笑,硬是抿着嘴憋笑,故作严肃状:“好了好了,哀家今日心情不错,免你不死。”   “谢老佛爷恩典~~~”老张满脸无赖,如获大赦状。   “行了行了,别开玩笑了。”祁忘川一边笑着,一边忍不住打断了他们。   “是啊,你们俩冤家。”蒋晨捂嘴调笑着。   “我呸!谁跟他是冤家!”周翩祈和老张难得的默契,不约而同的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蒋晨讪讪不语。   “说正题吧。今天可是为了庆祝周翩祈和蒋晨顺利进入决赛的啊。”付小易说道。   “嗯。体委你唱歌可真不赖,我都快成你脑残粉了。”老张快人快语,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完全忽略了和周翩祈一道进入决赛的蒋晨。   蒋晨脸色有些难看,心中恼怒,却又不好发作。   祁忘川微微看了她一眼,便察觉到了她的心思,想化解尴尬,便举起饮料:“来,大家干杯,希望我们的好友能够拿个好名次。”   其他人见状,都纷纷端起了饮料杯,以水代酒,互相碰杯。   “诶,听说决赛要带家长的啊,是不?”老张说。   “嗯。”蒋晨点点头。   “体委体委,你家是你爸来还是你妈啊?”老张又问道。   周翩祈微微发怔,这个问题不小心触到了她的雷区。她的声音瞬间降到了冰点,冷着脸说:“我妈来。”   知道个中原因的付小易和祁忘川都看着周翩祈,又看看老张,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无奈,老张的神经比擀面杖还粗,完全没注意到两个好兄弟的善意提醒,仍旧不依不挠:“蒋晨,你呢?”自说自话的饶有兴致。   蒋晨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两个家庭情况有些相似的女孩,都有着相同的软肋,不可触碰。   “我还不知道呢。”蒋晨想到了她的后妈,她不想让她来,可是,父亲工作那么忙,抽不开身,她痛恨学校这个自作多情的做法。   “好了好了,服务员怎么还不上菜啊,我去催催。”付小易急忙转移话题。   整顿饭蒋晨和周翩祈都吃的闷闷不乐,各怀心思。   比赛当天,学校将场地安排在一中的大礼堂内,是一中最大规模的大厅,足以见得校方对此次活动的重视程度。   正在后台准备的周翩祈,站在角落有些绝促不安。她告诉了周妈妈决赛需要家长出席,但是周妈妈并没有表态,她…..总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决赛的后台出奇的安静,大家都在静静等待着,或者默默复习一遍所要演唱的歌曲的歌词。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心不在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快要到周翩祈了,她开始有些紧张,眼皮剧烈的跳动,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欢迎下一位选手——周翩祈上台演唱!”主持人响亮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后台,周翩祈觉得自己的心快跳到了嗓子眼儿,双脚只是习惯性的往前走着。就这么机械性的走到了舞台上,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观众数量比初赛和复赛时不知道多了多少倍,她觉得有些眩晕,头皮也有阵阵的刺痛感。   她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双眼不往密集的人群中扫视。终于,在距离舞台最近的第一排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容,是好久不见的父亲!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向着台下鞠了一躬。双手有些颤抖,死死地握住话筒,生怕一不小心话筒就会从手中滑落。   她向音响老师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配乐缓缓响起,是她最喜欢的一首英文歌《hey,jude》.音乐让她稍稍放松了下来。即便她已经闭上了眼,眼前还是会浮现出黑压压的人头,头晕目眩的症状还是没有多大缓解。   她咬牙忍着,努力让自己的面部表情不那么狰狞吓人。   再坚持一下吧,只要一下就好。她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密密的汗珠。   双手攥着话筒,声音有些颤抖,竭力让自己不要跑调:   Hey Jude, don\\\\\\\'t make it bad   Take a sad song and make it better   Remember to let her into your heart   Then you can start to make it better   Hey Jude, don\\\\\\\'t be afraid   You were made to go out and get her   The minute you let her under your skin   Then you begin to make it better   And anytime you feel the pain, hey Jude, refrain   Don\\\\\\\'t carry the world upon your shoulders   For well you know that it\\\\\\\'s a fool who plays it cool   By making his world a little colder   Na Na Na Na Na Na-Na-Na-Na-Na………   唱到高潮时,她情不自禁的随着节奏摇晃着身体,或许,这就是摇滚的力量。即便她此时万分难受,还是被音乐所感染了。   她唱完后,向着台下匆匆鞠了一躬就慌忙跑下了台。   到了后台后就瘫软在了椅子上,眩晕感持续袭来,像可怕的洪水猛兽一般将她吞噬。   “翩祈,翩祈。”   黑暗中她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叫她,她试着想睁开眼,但是眼皮像是有千斤重,密不透风的压在双眼上。   “翩祈,翩祈。”   那声音没有停,她觉得必须要睁开眼瞧瞧,这会儿却只是轻轻一动,居然睁开了眼,光线照的她有些不适应。   “她醒了。”   “爸……”她第一眼便看到了父亲的脸。离自己那么近,那么近,那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父亲宠溺的刮着自己的鼻子,笑着说自己是他一辈子的心肝宝贝。   周爸爸有些吃惊,随即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寻常的称呼,对他来说却是如此的不易。父女间的隔阂早已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了想要修复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只想用自己此生尽力弥补。   “比赛....结束了?”   周爸爸点点头。还是慈爱的看着女儿。   “那….结果呢?”   一旁的祁忘川有些不忍,背过了身。   周翩祈见没人回答她,有些着急。拽着祁忘川的衣角,央求道:“你肯定.....知道,对吗?”   祁忘川再也忍不住了,转过身,怜惜的说道:“抱歉。”   “哦,这样啊,我就知道,就知道会是这样。”她小声重复着,像是个失去了心爱的糖果的孩子。   “孩子,你做的很好。只是那病来的太不是时候。”周爸爸竭尽所能的安慰道,一时竟然有些词不达意。   周翩祈抬起头,茫然的问道:“什么?”   “是密集恐惧症,你会头晕目眩都是因为这个。”   周翩祈哑然失笑,居然会是这样,上天太爱捉弄人了。她平生第一次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这种奇怪的病症,居然还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次比赛对周翩祈而言,而最大收获便是让她知道了自己有密集恐惧症。事后,她总是依着这个借口安慰自己道:也不是颗粒无收。   如果可以,周翩祈希望自己可以一辈子沉沦在回忆里,不要醒来。   她跳上窗台,把窗户上那个特地为她留的小缝隙巴拉大,探了探脑袋,刚好能出去。她熟练地跳出了窗子,蜷着身子在窗台下的泥土上滚了几圈。   院子里洒满了阳光,一派夏日光景。   她躺在窗台下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数着自己尾巴上的毛毛有多少根,并且天真地以为,数完了毛毛,祁忘川就该放学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31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等着你来接我回家。   在美国的时候,周翩祈每天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公寓的防盗门,总是怀着期待,期待祁忘川会笑着站在门口,柔声告诉她,他来找她了,他带她回家。就像强迫症一样,日日如此。心中那丁点儿星火,最终终于在希望一次次的落空中慢慢熄灭。   她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开始,不抱有希望的。   她一方面命令付小易,对,是命令,不可阻拦的阻止付小易告诉祁忘川自己的所在地,甚至不惜拿绝交来要挟。一方面又极度渴望着祁忘川的来到。这种有些扭曲的心理不知道折磨了她多久。   在异乡的无数个夜晚,她难以入眠。总会站在小小的阳台上,望着心里牵挂的方向,有时候一站就是一夜,第二天还是照常上课,打工。努力用其他事来填满自己的生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不让自己有时间想到他。累到倒头就睡才不会整夜失眠。   此刻,同以往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一样,她在等着他归来。   祁忘川骑着自行车的身影从街角闪过,周翩祈便飞的一般从地上坐了起来,全然不似刚刚恹恹的样子。蜷着身子,不顾疼痛的从门缝地下硬钻了出去。   穿过马路,向祁忘川跑去。速度快的不像一只狗,几乎惊到了路人,大家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可以想象,有些人一定会以为这是只疯狗,继而躲得远远地,生怕波及自己。   周翩祈却浑然不顾,乐颠颠的向着祁忘川跑去,脸上洋溢着幸福,好似前面是一大推可口的狗骨头。   是了,你就是我的狗骨头,千金不换。   “祁葩!”祁忘川也看到了她,一边急刹车,一边兴奋的叫着。   少年敏捷的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把车一扔,就把周翩祈抱在怀里。   周翩祈用毛茸茸的小脸使劲儿的蹭祁忘川的脸,好不亲昵。   “好了好了,祁葩,热死了。”周翩祈厚厚的毛弄得祁忘川更热了,他忍不住偏过头,嗔怪道。   周翩祈睁着杏眼望着祁忘川,肉呼呼的小爪子还在伸在脸前面,摆出一副无辜宝宝的萌表情。   谁说松狮是高贵冷艳的犬类啊,卖起萌来可是一流。   祁忘川无可奈何,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放在车篓子里,跨上车,骑回家。   周翩祈在空间十分有限的车篓里掉了个脸,面对着祁忘川。   六点多的夏天,天还没黑,太阳刚刚西斜,悠悠的挂在西边。祁忘川白皙的脸庞被夕阳染成了淡黄色,由于光影的作用,五官显得更加立体,有一点像欧洲人的面部轮廓,但又不那么凌厉,隐约带着一点东方人的柔和。   她想到以前骑自行车,把小白放在车篓里,现在自己也坐在祁忘川的车篓里。不禁摇了摇头,世界真奇妙,有些事情,我们万万没想到。   到家后,祁忘川放下周翩祈。端起茶几上的一大杯水猛灌了下去,年少的身体需要更多的水分,特别是经过烈日的炙烤后。   他喝得有些急,杯口也比较大,水一滴滴的从他下颚流下来。   周翩祈站在他脚边,故意仰头接着他洒落的水,冰冰凉凉的,真舒服。   祁忘川注意到了脚边的祁葩,放下水杯,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将她高高举起,高过头顶,坏坏的笑着:“是不是热了?唉,也对,你这么多毛,一定很热吧。”   周翩祈闻言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这货真是太坏了,居然还调戏狗狗。又有些庆幸,他最天真可爱的样子,自己居然有幸能够看到。   她使劲儿的把脸往祁忘川脸上蹭,心想:笑我是吧,让你也试试我的厚毛!   “喂,走开啊,你毛到我嘴里了。”祁忘川喊道。   周翩祈得意的移开了脸,一脸满意的望着满脸毛的祁忘川,颇有种得胜将军的感觉。   “哼,你等着,等下我就出去了,你一个人在家吧。”祁忘川也傲娇了起来。   放下祁葩,走到卫生间,用水冲洗干净脸上的毛。   周翩祈翻起了白眼:二货祁忘川,幼稚狂,去屎吧你。老娘才懒得搭理你呢。   她爬上沙发躺了下来,静观其变。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如果祁忘川真要出去,自己就死皮赖脸的跟着他,让他甩也甩不掉。   少顷,祁忘川已经清理干净了自己,一边用干毛巾擦着脸,一边往外走。脸上还有水珠不住的往下滴,皮肤显得更白了,眉眼也更加清晰,干净的像刚剥好的鸡蛋。   他简单擦了擦头发后,便去房间拿了泳裤和泳镜,准备去游泳。   走前,望着周翩祈勾了勾嘴角,明显的引诱和挑衅。   周翩祈腾地一下跳下沙发,窜到祁忘川脚边,拽住他的裤脚,整个身体都吊在他的腿上。小爪子还在不停的往上巴拉着,生怕掉下来。   祁忘川试探性的走了几步,她还是牢牢地“粘在”祁忘川的腿上,像只吸附力极强的蚂蝗。   少年无奈,只好由着她的性子,默默带上了门。   他骑在自行车上,把祁葩抱到车篓子里,飞身向游泳馆骑去。   祁忘川有个奇怪的习惯,喜欢在夏天的晚上出去游泳。其实理由很简单,晚上人少,几乎没什么人,这样安静自由,没人打扰,可以静下心来。而且游泳馆傍晚会换一次水,晚上的水质格外干净清透。   祁忘川没有直接进游泳馆,而是转身进了一旁的一家餐厅,简单吃了点东西,大概半饱才折回了游泳馆。   游泳馆的人跟祁忘川也很熟了,没有阻止他带狗进去。   祁忘川向他们点头微笑,表示感谢。   他熟门熟路的走到了更衣室,开始换衣服。   周翩祈就在一旁看着,脸红心跳的。   他脱掉了上衣,露出清瘦又略有肌肉的上身,皮肤和脸上一样白皙。胸口处却蜿蜒着一道可怕的刀口。足有7,8厘米长,像一条蜈蚣,附着在白皙无暇的胸口上,十分煞风景。   周翩祈吃了一惊,她从来不知道祁忘川的胸口上有这么长一道刀疤。她望着那道刀疤,觉得浑身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咬噬着自己,心里更加不是滋味。祁忘川从来没有对她提起过,那个刀疤的位置那么靠近心脏,当时想必是九死一生吧。   发愣间,祁忘川已经脱下了裤子,周翩祈脸一热,不禁掉偏过了头,不敢看他。   “喂,祁葩,进去吧。”祁忘川很快换好了泳裤,站在泳池入口唤着她。   她回过神来,向他跑去。   果然不出所料,泳池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像是被他们包场了一样。   祁忘川水性极好,平时喜欢在深水池里游泳。这次也不例外,他活动了下身体,就一个猛子扎进了深水区。像一条剑鱼一样破开水面,在透明微蓝的水里畅游。   周翩祈呆在岸边,随着他的游动改变位置,尽量靠近他,在岸上跑的不亦乐乎。   祁忘川游了好几个来回,才喘着气儿趴在池壁上休息。   周翩祈在岸上看着他,十分贴心的给他刁来了放在一边的饮料。   祁忘川有些吃惊,拍了拍她的脑袋,微微笑着:“这么懂事儿?你真的是条狗吗?”不知道是在对祁葩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一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然后倚在池壁上休息。   周翩祈觉得鼻子酸酸的,腹诽:我不是条狗啊,我特么是谁你做梦也想不到!我告诉你我是谁你特么又会相信么!   脑中却浮现出了一首诗:   十年离乱后,长大一相逢。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   不知怎么的,竟然想到了李益这首诗。用来形容自己与祁忘川也未尝不可。   我与你四年未见,如今相逢,我有口不能言,我想告诉你,我姓周,名翩祈。你还能否想起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儿?   她呆呆的立在池边,心中酸楚却不能言。只能打落了牙活血吞。   作者有话要说:  貌似恢复日更了。。。。 ☆、Chapter32   那些早已渐行渐远的陈年往事,却渐渐在脑中清晰起来.....   16岁,与他相识,初见,惊艳,目不能移。   17岁,与他相熟,再见,只觉他遥不可及,但仍情难自已。   18岁,与他相知,日日见,愈相处愈深陷,心知此生必将追随其左右。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奈何,世事变幻。飞来横祸,身不由己。背井离乡,一别四年,日日思君不见君,可知我心忧。   往事铺呈眼前,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眼前的一切变得有些虚无飘渺,如幻亦如梦。   她知道,自己此时的身份是不应该流泪的。乘着祁忘川不注意,偷偷抬起爪子抹干了眼泪。   祁忘川光滑白皙的后背裸1露在她面前,他的美好近在咫尺。她抑制不住的想轻轻触一触,望了望祁忘川,又瞧了瞧自己毛茸茸的爪子,终究还是无力的垂下了爪子。   不禁想到了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句网友的玩笑话:性别不同怎么恋爱?   换到自己这儿应该改成:种族不同怎么恋爱?   她苦笑了下,当然,面上仍旧是松狮一贯的严肃表情。   她抬起头,四处观望着,游泳馆很大,也很空,可能是因为没什么人,所以显得有些冷清。巨大的游泳池占了大半位置。深水区和浅水区只隔着一条蓝色的浮漂。看得出来,池子里的水很干净,一眼几乎可以望到底。因为光的折射,人在水下的身体显得有些滑稽。歪歪扭扭,像是被人故意弄乱似的。   她突然注意到,池子的另一角上似乎有个人,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依稀判断出是个男人,还在望着他们笑。周翩祈本能的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他们在这里这么久了也没见什么动静,想不到还有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呆在一边。不会是……..泳池魅影吧?!   周翩祈“汪汪”叫唤了两声,为了引起起祁忘川的注意,还故意叫的很大声。完事后,又懊悔,自己真蠢,这么大动静对方肯定也听到了,不会向他们靠过来吧。   果然,那人真的慢慢向他们游了过来。   周翩祈害怕极了,汪汪大叫,却又想着要保护祁忘川。便对着那人使劲的叫唤,龇牙咧嘴,想以此来吓跑那“人”。   祁忘川倒很是淡定,转过身安抚周翩祈,拍拍她浑圆的小脑袋,轻声说:“不怕不怕,没事的。”   那人游近了,一直狂哮个不停的周翩祈倒傻了眼。那的确是个魅影,而且,还魅的很呢。   “祁忘川!”那人先开了口。   “你也在这儿,好巧啊,付小易。”祁忘川应声道。   周翩祈吃惊的差点掉到水里,一个劲的用脑袋撞地。   蠢死了蠢死了,丢人丢人。还自以为英勇无比,忠心护主呢,原来是狗胆小如鼠,白白惹人笑话,唉,好狗难做啊。周翩祈捂脸。   两人男孩子似乎忘了这条无脸见人的狗,自然的攀谈着。   “想好报考哪个大学了吗?”付小易靠在祁忘川对面的池壁上,两人离得不远,视线却没有交集。   祁忘川没有立刻给出答案,略微停顿,继而淡淡的说:“随缘吧。”   付小易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觉得祁忘川有意敷衍,不想挑明,便不再多说什么。   祁忘川望了望闭目养神的付小易,静静思量着,思考如何开始下面的对话。   其实对方的心意两人都心知肚明。关键只在于一个人,那个愣头愣脑的核心人物。   “你有把握和她考到同一所学校吗?”祁忘川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有些突兀。   付小易睁开了眼,却并不吃惊,也完全明白他所指的“她”是谁。   “那你呢?”付小易又把问题扔给了对方。   短短两句话,两人都确定了对方的想法,许久以来的云里雾里,终于被拨开了。   祁忘川觉得有些热,将胳膊从水里抬了起来,随意搭在岸上的白色瓷砖上。   “其实,我和她之间的阻碍远比你们之间小的多。”付小易说着。   “哦?是吗。我不这么觉得。”祁忘川答的轻描淡写,两人之间略带火药味的谈话,悉数落到了周翩祈的耳朵里,她起初也不太明白,这个“她”到底是谁呢?好像两人都在争抢那个“她”似的。她觉得心里酸酸的,原来祁忘川心里一直有别人。付小易这个家伙也喜欢那货,我靠,这是闹哪样!   她觉得自己的三观瞬间崩塌了,而且是粉末性的。   “怎么说?”   “如果你觉得蒋晨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的话,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她不会,我不会让她有这个机会。”祁忘川语气淡淡的,甚至有些轻飘飘的。却很有震慑力,柔中带刚,满是自信和不容置疑。   “那你又觉得,你胜在哪里呢?”付小易有些恼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祁忘川笑了笑,显得兴意阑珊。似乎不准备说下去。   付小易却望着他,急切的等下着下文。   祁忘川瞥了他一眼,说道:“就凭——她的心在谁那儿。”   付小易像是突然被击中了要害。嗤笑了下,摇了摇头:“世事变幻,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说完便爬上岸,走向更衣室。   留下个干净利落的背影。   周翩祈长吁了一口气,本以为两人要在泳池里打起来的,还好是自己多心了。不然,可真不知道帮谁呢。   方才两人提到了蒋晨,这又关她蒋晨什么事呢?唉,你们真的是我所认识的祁忘川和付小易吗?怎么你们心里想的这些,我都不知道呢。周翩祈耷拉着头,有些颓废。   祁忘川转过身,伸出湿漉漉的手挠她的痒痒。表面是与她逗乐,其实却心不在焉。周翩祈望着他的眼睛,竟然也忘了痒痒,只是傻愣着。   “周翩祈,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比你更蠢的人了。”祁忘川望着远方吐出这么一句,语气似乎有些伤感。舒朗的五官也透出落寞。   周翩祈一脸无辜,你妹妹的,祁忘川,老子是躺着也中枪啊!   “喜欢你这么久,居然还不知道。”他笑了笑,因为提到那个人,眼神也温柔了不少,笑的很真,露出了亮晶晶的小虎牙,煞是好看。   周翩祈却无暇顾及眼前的美男。   什…..什么?!喜欢?!我啊?!她没想到,万万没想到,死也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那么久的人,居然也一直喜欢着自己。   可她并没有感到喜悦,只是觉得心里发酸。她宁愿自己只是一厢情愿,那样倒好,也好告诉自己不要再自作多情,当年的事,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是让她脱离苦海。可没想到,两人居然一直互相喜欢着,那么,如果不是当年之事,自己与他是否已经在一起了呢?   为什么到如今,事情几乎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自己才后知后觉的知道了他的心意。   所以,现在的自己,该如何自处?是该怨恨上天如此爱戏弄人,还是该抱怨自己命运多舛,亦或是呵呵一笑,处之淡然?   她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高中时代的自己在祁忘川面前总是自惭形秽,他那么耀眼,那么全能,自己在他面前几乎暗淡到透明。即便如此,那时的她,还是隐约能感觉到祁忘川待自己似乎是与其他人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但是如此巨大的落差之下,她又怎么敢往那方面想呢?   当真相就这么赤裸裸的,以一种令人不设防的姿态兀自呈现在她的面前时,她又能怎样?   周翩祈只觉得头很重,身体却慢慢变轻,眼前一花,一个跟头栽进了水里……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断更了,难道是因为没有看管催更的缘故?看官们,速速挥起你们手里的小皮鞭,把评论砸向我吧!【泥垢 ☆、Chapter33   感觉七窍里都呛了水,身体内在不断地被注入水流,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就这样沉下去吧……死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啊……周翩祈的脑中如是想。   那种濒死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脑中开始出现幻觉,往事如一缕轻烟,钻入脑中……   “祁忘川,祁山的祁,忘川河的忘川。”   “我叫周翩祈,翩然起舞的翩,祈祷的祈。”   “你走开啊,走开,不要你管!”   “请问,班长大人,你喜欢的人是在场的哪一个呢?”   “她不在这里。”   “原来纯爷们儿也怕狗?”   “我只是…只是…..”   “别废话,我送你去医务室。”   “这点距离还是可以的。”   “就差一点了。”   “你又困了?”   “嗯,有点,陪我一起睡?”   “爸,我恨你。”   “原来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你终于装不住了。”   “你果然什么事都知道。”   “周翩祈,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比你更蠢的人了。”   …………………….   原来自己死前所能想到的一切,还是跟你有关啊。祁忘川,但愿下辈子,我们谁也不欠谁,就算擦肩而过,也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路人,好么?   她闭上眼,静静等待死亡。此刻,没有纷扰,没有纠葛,更没有无谓的恩恩怨怨,只有凝住的平静,大海在以它宽广的胸怀,接纳一切生灵。   “祁葩。祁葩。”熟悉的声音将她从黑暗中拉了回来。她有一瞬间的恍惚,难道自己又穿越了,一切又重演了么?上帝,你玩够了么?那么自己还是一辈子躺着好了。   “死狗,你装什么死啊,给我起来啊!”祁忘川怒吼道。   诶?词儿不对啊,你应该说:“祁葩,祁葩,来吃饭了啊?”   “死狗,再不起来扒光你的毛!”祁忘川的耐心明显已经耗尽。   周翩祈微微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面前的祁忘川不是像她想象中那样穿着一中校服,而是….是什么都没穿……哦,不对,只穿了一条泳裤。而且,泳裤还比较紧,肚脐下面三寸的地方有些凸出,被泳裤包着,形状有些奇怪。   她很好奇,只是下意识的伸出爪子碰了碰那处,诶,软软的,挺舒服的。便又大着胆子摸了摸,貌似还可以伸缩,哇哈哈哈,好有趣啊。   “死狗,你脑残啊。”祁忘川一巴掌排在周翩祈脸上,愤愤的站了起来。   周翩祈被这一巴掌打醒了,还顺带吐出几口水。脑子这才有些清明,自己刚刚所做的事也想了起来。脸不由得烧了起来,一直红到耳朵根子里。还好毛厚,看不出来。不然,指不定有多滑稽呢。   她站了起来,甩了甩毛,水花四溅。   “蠢狗,站都站不稳,还掉到水里,害得我捞了你半天。”祁忘川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周翩祈。   周翩祈经历了这么一遭,倒也没刚刚那么傻了,好死不如赖活着,自己好歹还呆在祁忘川身边。这可是以前求都求不来的,时不时还能名正言顺的在主人怀里撒娇。有时候人品大爆发,还能摸到祁忘川的….咳咳,那是个意外,意外。   周翩祈,好好呆着吧,苟延残喘,为时不晚。   后来,祁忘川带着湿淋淋的周翩祈回了家。   嘴上抱怨她蠢死了,却还是拿着小吹风机,耐心的替她吹干了毛发,又仔细梳理了一番。   见周翩祈全程愣愣的一动不动,还以为她受到了惊吓,晚上还搂着她睡觉,温柔的安抚。   周翩祈实则早就偷着笑了。到底是刀子嘴豆腐心啊,哈哈哈,你这小样我还不了解么?   那阵子,周翩祈每天都数着日子,数着祁忘川什么时候放暑假,到时候就可以配她愉快的玩耍了。就这么没头没脑的过着平平淡淡的小日子。却自动忽略了那件让她痛苦了四年的事,也许会痛苦一辈子,也许不会。但是当时周翩祈的想法是前者。   五月末,一中的高三第三次模拟考试。   燥热的空气,聒噪的蝉鸣,如山的试题,轮番上阵的老师,难以承受的压力,共同构成了高三生活的全部。   考前复习对于中等生来说是无疑是最后一根救命草,对于后进生来说是只不过是死猪过钉板,而对于祁忘川这种优等生来说却是可有可无,无聊之极的。   三模也不过是再一次无聊的形式,走完就算了。   高考在一天的一天的逼近,六月六号,是个吉利的日子。   那天,周翩祈依旧像平常一样呆在家里,等着祁忘川的身影出现在街口。   只有日历上的数字提醒了她,这天是高考的第一天,是对某些人来说决定命运的一天。她努力在脑中搜寻者有关那天的零星记忆,可是最后她发现,那样的日子,她居然一点也不记得了。   她笑了笑,其实理由很简单,她所有珍贵的记忆都与祁忘川有关,那天她一天都没见到祁忘川的人影,又哪来的记忆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时的祁忘川正在考场上,踌躇着该答对多少题才能和她上同一所大学呢,答多了怕她没达到分数,却不了自己的大学;答少了,又怕分数太低,不能和她一起……   他陷入了一种焦灼的情绪中,举棋不定。   或许,对大多数人来说,前途荣耀才是最重要的。倒退几百年,几千年,也是一样,多少王侯将相为了功名利禄不惜抛却心中挚爱,头也不回的踏上前路。   多少女子“为君一日恩,误了百年身”,红颜弹指老,哭瞎了眼睛也没能等到爱郎。   祁忘川却不似那些“精明”的男儿,他有些蠢,对,是很蠢,居然为了周翩祈放弃大好前程,真是傻透了。   周翩祈翻着祁忘川的日记,嘴里念念有词,泪水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蠢猪,我特么哪里好了,值得你这样!我一狠心就抛弃了你,把你扔在这儿四年,我哪一点配得上你!你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个都比我这个二手货强啊!祁忘川,你特么大蠢蛋!脑子被门夹过了啊…”她哭道哽咽,再也骂不下去了,趴在桌上上哭了个昏天地暗。   微风吹过,吹开了合上的日记本,一页一页....   “xx年8月25日,今天遇见了一个女孩,不,是一个很像男孩的女孩,力气很大,背着我走了好远,很有幽默感…..”   “xx年10月24日,今天参加完蒋晨生日聚会后,和她一起回家,两个人对着吐,我们聊了很多,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上她了……”   “xx+1年,3月3日,今天运动会,她摔倒了还逞强要完成比赛,笨蛋,积分有你的腿重要么?肿的跟猪蹄似的……”   “xx+1年,8月23日,今天是我们到清源的第二天,我和她一起看了烟花,烟花很美,但是她似乎更美,眼睛里绽放着一朵朵玫瑰花,那就是我想送给你的…..”   “xx+3年,6月5日,明天是高考第一天,我该怎么样才能和她去一所学校呢?故意答错几题?空几题不写?可是,万一她发挥超常怎么办呢?心里很没底……”   泪水洇湿了厚厚的日记本,每一页,他的心血,她的眼泪…..胶着着,混合着,每个有关她的字眼都像一露着寒光的尖刀,一下一下戳在心上,并且不断旋转着,加大力度,捣烂了心上的每一寸,连一块好肉都没留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  祁忘川真的很蠢....蠢到爆,不是吗?但是,曾经我们似乎有过之而不及.... ☆、Chapter34   她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只记得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又或者是昏厥了。   醒来的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房间里里暗了不少,白色的墙壁被渲染成了橙红色,暖意融融。   她从桌上爬了起来,看了看被泪水打湿现在已经干了的日记本,本来光滑的纸质变得皱皱巴巴的,就像被人蹂躏过了一般。她有些心虚,担心祁忘川回来后会发现,但转念一想,今天是高考第一天,应该挺累的,祁忘川说不定会不写日记。抱着侥幸的想法,她把厚了许多的日记在屁股底下坐了又坐,确保从外观上来看跟本来没差别,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日记本放进抽屉里,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从表现来看,也的确是这样。日记本完好无损,周翩祈依然呆萌。可内里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日记本皱皱巴巴,周翩祈心内暗潮汹涌。内疚,羞愧,愤怒…各种情绪交杂在心内,不知道哪一天会产生化学反应,将自己小小的身体烧个精光。   周翩祈用小爪子揩干净了眼屎,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到院子里,像往常一样守在门前等着祁忘川回家。她很享受这个时刻,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是特地为了祁忘川而生的,只是一心一意的等待他的归来,像是一个静静等待丈夫回家的贤妻。   后来,那天祁忘川比往常回来的要早些,一回家便疲惫的躺在了沙发上,眉眼间满是困倦,看的周翩祈心疼不已。但又碍于自己的身份,只好乖觉的躺在祁忘川腿上,蹭蹭他的肚子,给他以精神上的安慰。   高考就像一场隆重而盛大的仪式,每一个人都必须按部就班的走一遍,不管你愿不愿意,不管你是否享受,更不管结果如何,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对于这事儿,想得最开的是老张,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高考这东西啊,对一些人来说,也就只决定了未来四年他在哪里打dota而已。”   他的这份豁达也或多或少带动了班上的其他同学,帮着大家消除了一丝丝的紧张感,老张为此深感自豪。   6月16号这天,高考放榜。   祁忘川的成绩中规中矩,但明显不是他真正的水平。老班知道后,第一时间就给祁忘川打了电话,询问他到底什么情况。祁忘川到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老班只是无奈叹气,也不好再说什么。   6月20号,一中毕业典礼。   祁忘川出门后,家中又只剩下周翩祈一人。她躺在沙发上,悠闲的看着电视,家里没人的时候,她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遥控器调到新闻频道,右下角的小方框显示今天的日期是6月20日,周翩祈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一下击中了,身子像过了电一样,一阵一阵的起鸡皮疙瘩。   像魔怔了一般,心中反复默念:6月20号,6月20号…….   6月20号,那天发生的一切,还记忆犹新,就像昨天刚刚发生的事,被摆在记忆之湖最靠近岸边的位置,触手可及,那么真实,那么动人。   一中,大礼堂内。   “我宣布,庆阳一中,xx届学生毕业典礼现在开始!”校长老头儿用着蹩脚的普通话对着手里的稿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不时咳两嗓子,抬起头,看看台下的反应。   周翩祈像其他一千多个学生一样,坐在逼仄的小位置上,不敢轻易动弹,一动就会侵犯到别人的领地。毕竟是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天了,谁都不想闹得不愉快,给同学留下一个坏印象。   周翩祈理了理微皱的校服,高一时候做的校服,原来大的像个麻袋,现在却很贴身。周围或陌生或熟悉的脸庞也不再那么青涩稚嫩,甚至有的男生已经已经蓄起了胡子,女生则个个波涛汹涌。眼神似乎也不再那么清透,反而沾染了一些世故,一些圆滑,一丝狡黠,一点傲慢…..   对于这些变化,是喜是忧,个人有所不同。   周翩祈认真听着台上人的演讲,她想再好好看一次母校,再听一次胖校长的拗口普通话,再看一眼食堂上空飞舞的鸟儿,还有那个魂牵梦萦的少年。   “下面,有请学生代表——祁忘川,上台致辞。大家掌声欢迎!”   台下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和三年前一模一样像是时光倒流了一样,令人有些迷惑。大家的眼中充满了期待,最后这几天,祁忘川被表白了不下十次,女生们都是红着脸而来,黑着脸而去。   周翩祈虽然心中有些小开心,却还是装模做样的问祁忘川为什么每一个都拒绝了。   祁忘川只是笑着,摇摇头,不说话。眼神始终在她身上流连。   此时,少年缓缓走上舞台。没有鞠躬,而是向台下扫视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但是人太多,密密麻麻的,找起来实在有难度,最后索性放弃。   将话筒架子调节到合适的高度,原本以为他会拿起稿子开始演讲,没想到他却将稿子扔在一边,兀自开始了讲演。   “大家好,今天是xx年,6月20日,首先我想很激动的告诉大家,我们毕业了!”他声音平静,只是说道到“毕业”两个字的时候有些小波动,眼神也亮了起来。   台下响起了经久不衰的掌声。有些小女生一个劲儿的鼓掌,手都拍红了,还不停止,满含着泪花,望着台上俊逸不凡的祁忘川,一如三年前。   掌声渐渐停止,变得微不可闻。祁忘川又缓缓开口:“我想,在座的各位,大多是18岁,18岁,人生最好的年华,难道我们不应该在这个如花年纪里做些什么么?同学们,你们有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么?”他的语调又高了些,神情也雀跃了些。   “有!有!”台下的学生们无一例外的喊了出来。   祁忘川满意的点了点头,白皙的手握成了拳头,扶上话筒,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整个人表情也严肃了,似乎有些紧张。   “是,我们不应该让青春留有遗憾。我坚信,青春无敌,青春无悔,哪怕我会为今天的事付出S十倍代价,我也在所不惜。”祁忘川的声音带着无比的坚定,掷地有声。   “今天,我想在大家的见证下,做一件我一直想做,却没做的事。我想告诉一个人,告诉一个女孩儿,有个叫祁忘川的,一直很喜欢她,从高一见到她的第一眼,一直到现在。”祁忘川的声音居然有些颤抖,脸上也泛起了浅浅的红晕。   台下一阵阵尖叫声,女生们像疯了似的嘶吼着,期待着表白的对象会是自己。   周翩祈被祁忘川这一席话惊的目瞪口呆,整个人像是被禁锢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   他在说些什么啊,疯了么?!   “现在,我要郑重的说出她的名字,她叫——”   “下去,下去。”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帮男老师冲上了舞台,生拉硬拽的把祁忘川拖下了舞台,掰开他的手,抢走了话筒。祁忘川拼命挣扎,脸憋得通红,但终究无济于事。   一路被老师们押到了后台,狠狠地训斥了一顿。险些扣押了他的毕业证书。   这件事很快传遍了全校,成为了好事之徒们热议的话题,在一中内传为一段佳话,大家纷纷猜测着那个幸运的女孩儿会是谁。蒋晨无疑成了最大的猜测对象。漂亮,温柔,善良,成绩也不赖,她符合了大家对校草女友所有的要求。   周翩祈却失魂落魄了好几天的,将自己关在家里,一关就是好几天。不接任何人的电话,也不和任何人说话。只是呆呆的坐在窗前,双手抱着膝盖,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双眼空洞,像是被抽干了有所,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35   回忆到这里,周翩祈长舒了一口气,她和祁忘川的那些陈年往事似乎已经道尽了,但也只是似乎而已。   在遇到祁忘川之前,她一直以硬汉自居,认为自己一定不会像其他女人那般为了男人要死要活,痛不欲生,她觉得那样的女人是活该,对待男人本就不应该掏心掏肺。   直到遇到了祁忘川,她命中的煞星。以前所有的豪言壮志都顷刻间灰飞烟灭,在他的一颦一笑之下化为灰烬。原来,女人最可怜的一点便在于,一旦真心爱上一个男人,便会倾其所有,不死不休,化为灰烬也要与那人一道。   她坐在窗台上,半眯着杏眼,望着窗外随处可见的暑热。已经是七月了,高考已经告一段落,祁忘川变得格外悠闲。每天八,九点起床,洗漱后给阳台上的花花草草浇浇水,除除草,眨眼便到了中午。吃完午饭后,躺在空调房里睡个午觉,下午两三点起来上上网,看看电视,逗狗玩儿。   周翩祈则永远是安安静静的呆在一边,不碍着他,只是远远的看着,窃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那天,祁忘川正坐在沙发上,捧着刚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还冒着丝丝白气的半个西瓜,用铁勺挖着喂给周翩祈吃。   周翩祈坐在她腿上,望着他近在咫尺的浓密的睫毛,享受着他温柔的眼神,并且此时,他的眼中只有她一个。   一勺又一勺,转眼已经吃了大半,周翩祈摸摸圆滚滚的肚皮,偏过头,示意祁忘川自己已经吃饱了,别喂了。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响起。   祁忘川放下西瓜,把周翩祈从腿上挪开,跑去接电话。   “喂,您好。找谁?”祁忘川问道。   “忘川,是我啊。”电话里传来一声甜腻的娇嗔。   “什么事啊?”   “怎么听到是我,声音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啊,你在等谁的电话啊。”蒋晨似乎有些不高兴。   “没有,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是祁忘川对蒋晨一直是保持这样礼貌又疏远的态度。   “没劲,我等下到你家。”蒋晨直接摊牌了。   “为什么,有事吗?”祁忘川脸上的笑僵了僵。   “没事就不能去吗?你家有其他人啊?”蒋晨已经不屑在祁忘川面前装文静了,她已经彻底厌倦了。   “你晚上再来吧,我等下要出去。”祁忘川望着沙发上的周翩祈,如此说道。   “怎么这样啊,算了,晚上我一定来啊。挂了。”说罢,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祁忘川搁下电话,坐到沙发上,抱起周翩祈,揉揉她的脑袋,无奈的说道:“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啊。”   周翩祈隐约能猜到对方是谁,便乖觉的在他怀里蹭痒痒。   晚上,蒋晨如约来到了祁忘川家。穿着一身粉色小洋装,头上绑了个水钻蝴蝶结,甜美异常。看到开门的祁忘川就一把扑了上来,抱住他不肯放手。   祁忘川无奈,只好任由她抱着。   周翩祈在祁忘川脚边一个劲儿的叫唤,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情绪。蒋晨抱够了之后,蹲了下来,揪了揪周翩祈的小耳朵,又捏了捏她的脸,把她当成了玩具。   周翩祈当然不会任由她摆布,汪汪的叫唤了起来,面露凶光,露出锋利的牙齿,浑身的毛都滋了起来。   蒋晨也算识时务,站了起来,拍拍手,漫不经心的说道:“这狗是不是狂犬病啊,这么凶。”   祁忘川闻言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周翩祈抱在手上,亲昵的哄着,摆明了是做给蒋晨看的。   蒋晨撅起了嘴翻了翻白眼,往里走去。   “诶呀,晨晨来啦,也不提前说一声,阿姨没准备什么好菜啊。”祁妈妈听到了声音,端了水果走出来。   “哎呀,没事儿,阿姨。”蒋晨腼腆的笑着,双手紧握着。   “快坐下,阿姨给你削个苹果。”祁妈妈一边招呼蒋晨坐下,一边把祁忘川推到她旁坐着。   蒋晨望了望身旁的祁忘川,羞红了脸,低着头不说话。   祁忘川倒很坦然,面对老妈的有意撮合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便顺着祁妈妈的意思做。   “小川啊,你带着晨晨去你房间吧,你们孩子跟我们有代沟,在我们面前多少有些不自在,是不是,晨晨?”祁妈妈拉着蒋晨的手,拍拍她的后背,将她看了看又看,不胜满意。   “嗯,好。”母命难为,祁忘川带着蒋晨来到了卧室。   祁妈妈还“体贴”的替他们关上了门,留给他们一个私密空间。   周翩祈也跟着他们到了卧室。   已经傍晚,卧室内光线不太好,祁忘川顺手打开了灯。   蒋晨毫不客气的坐在了祁忘川的床上,祁忘川有些不悦,便坐在了书桌前的转椅上,随手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忘川,你…..那天…..”蒋晨望着祁忘川被书挡住的脸,有些吞吞吐吐。   “不是你。”祁忘川隔着书,答道。   蒋晨尴尬的笑了笑:“是啊,我知道的。你当我是妹妹吗,哈哈。”眼泪却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立刻抬手擦掉。其实她早已经知道答案,只是还有些不甘心,非要祁忘川一个巴掌甩在自己脸上才肯罢休。周翩祈,你等着!她攥紧了手心,心中早已酝酿好的那个大计,看来是一定要实施了。   她撇了撇祁忘川的书桌,他的手机正好放在那儿,便说道:“忘川,我口好渴啊,你给我倒杯果汁吧,要葡萄汁。”   祁忘川放下书:“家里没有果汁了,我给你现买好吗?”   蒋晨笑着点了点头,正中她的下怀。   祁忘川便转身出去了,顺手戴上开了门。   蒋晨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将门轻轻打开一条缝,窥见祁忘川正穿鞋准备出门,心下一喜,默默关上门。来到书桌前,打开祁忘川的手机。   很快在通讯录里找到了周翩祈的名字,便发了一条短信:今天晚上八点,竹溪公园后门见,我会告诉你那天我的表白对象。不见不散。   她的手几乎颤抖,打完字之后,由复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才哆哆嗦嗦的按下了发送键。手机显示发送成功。她放下手机跳到床上,觉得不妥,又把已发送短信箱删了个干干净净,才回到床上。   闭着眼,假装睡觉。   这一切,都落在了在床边打瞌睡的周翩祈眼里,她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一切。原来四年前的那场祸事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她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一下跳上床,对着蒋晨疯狂的嘶咬起来,尖尖的爪子在她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她露在裙子外面的小腿被咬的血肉模糊。蒋晨惊声尖叫“救命啊,救命啊”,祁妈妈闻声赶来,看到了发狂的周翩祈正在撕咬着蒋晨,床单上是大片血迹。   她一惊呼一声,跳上床,抱开了双眼血红的周翩祈。查看蒋晨的伤势,蒋晨只是一个劲儿喊疼,不住的呻吟。   祁忘川赶回家时,崩溃的周翩祈早已经跑了出去。他抱起脸色发白的蒋晨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往医院赶去。   与此同时,正在家中的周翩祈(不是祁葩!)收到了短信,有些疑惑,天这么晚了,为什么祁忘川会叫自己去那么偏得地方呢?但又想到他告白的对象,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骑上车就往竹溪公园赶去。   她一边骑车一边望着腕表,现在是7点55分,起码还有一刻钟自己才能到,祁忘川也真是的,怎么这么急。   她骑到目的地的时候,只见竹溪公园走早已经关了门,后门口更是灯光昏暗,草丛茂密,有些阴森森的感觉。她壮着胆往又有人影的那处走去。   “祁忘川,祁忘川。”她试探着叫着。   草丛中突然窜出一个人影,一只手捂住周翩祈的嘴,一只手抱着她的腰,把她往草丛里拽去。那人的力气格外的大,周翩祈死命的挣扎也无济于事。嘴巴也被那人死死地捂住,完全发不出声音。她似乎预感到了那人要做什么,便使出全身力气捶打那人,手脚并用,可那人似乎练过功夫,周翩祈的捶打对他起不了丝毫作用。   那人将她拖拽到草丛深处,便一把将她按在地上。她的后脑勺撞倒了硬物,温热的血液汩汩流出,她差点昏厥,即便这样还是想着反抗,那人双膝跪在她身上,将她压在身下,全然不顾她头上的鲜血,开始粗鲁的撕开她的衣服。   上衣很快被扒光了,少女的胸衣袒露了出来,18岁的女孩,已经基本发育完好,胸前春光四溢。那人疯狂的吻了下去,双手扯开了胸衣的扣子,周翩祈惊恐的看着自己裸露的上身,和自己身上野兽似的男人,指甲狠狠地嵌入了手掌,屈辱的眼泪纵横在脸上。   很快裤子也被褪了下来,下身一阵剧痛,一股充盈感让她忍不住呻1吟了出来,整个人像是要被撕裂了一般,剧痛锥心。那人似乎还不满意,不断的深入着,每一下都像一把尖刀,在她体内疯狂的搅动着,她几乎昏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那人慢慢离开了她的身体,走前还不忘在她胸部狠狠的掐了一下,似乎是要让她一辈子记住这次的屈辱。   她衣衫凌乱的躺在地上,脸上满是泪痕。双眼空洞,就像一具人偶。浑身满是吻痕和淤青。   天上月色正好,皎皎清辉,洒在人脸上,她知道,她已经死在了月光里。   作者有话要说:  妈蛋,写这一章差点哭了。。。 ☆、Chapter36   她不知道就这样衣衫不整的躺在草地上躺了多久,眼珠似乎都没转过,视野只有那块巴掌大的天空,乌黑乌黑的压下来,令人窒息。就连那晚的月亮形态似乎也格外尖锐,冷冰冰的月光,像一把把利刃,捅的人几乎麻木。   后来,那镰仅剩的月也被乌云遮蔽了,天开始啪嗒啪嗒的下起雨来。   雨点大颗大颗的砸在脸上,她感觉自己的触觉似乎在慢慢恢复,动了动手指,隐约感觉到自己还是活的。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她像一只乌龟那样爬了起来,手脚并用。把衣服理了理,到底还是要脸的。   小腹以下还隐隐作痛,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撕破了很多,身上满是淤青,她晃悠了两下,然后像疯了一般的冲进了雨帘里。   雨水如注,把她整个人灌了个透心凉。   我该去哪里,该去哪里!祁忘川,我好想你,可是,我拿什么脸来见你,拿什么…拿什么。   她跑的太急,被石头绊了个跟头,重重的栽了下去。头上又多了一条口子,深的能看见红色的肉,血哗哗的流,和着雨水,划过眼角,脸颊,最后一直流到心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老天爷!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   她趴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叫喊道。   只觉得血气上涌,喉头一阵腥甜,咳出一口血痰来。   一道赤色的闪电突然划破了漆黑的苍穹,四周瞬间亮如白昼。白色的光直直的照进她的眼里。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似的,她爬了起来,慢慢走向不远处的一条大湖。   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像在走向天堂,近一些,也就轻松一点。走到湖边时,她挺直了身体,望了望四周,这个自己曾经生活过十八年的的世界,这个自己如此深爱又如此怨恨的世界,现在,就要和它说再见了。   她抹了一把脸,转身,决绝的跳入了湖中。湖里漾起了巨大的波澜……最后又归于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   与此同时,祁忘川正坐在开往医院的出租车上,身旁是嘴唇乌青的蒋晨和面色焦急的祁妈妈。   “晨晨,忍着点啊,马上就到了啊。”祁妈妈极尽所能的安慰的蒋晨,到底人是在自己家里出事的,还是被自家的狗咬伤的,她一边担心蒋晨的情况,一边又焦虑该如何向蒋爸爸交代。莫说是蒋爸爸了,就是祁忘川的爸爸见了,也肯定会大发雷霆的,唉,祁葩平时很温顺的,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发了狂,真是愁死人了。   祁忘川抓着蒋晨的手,看着她,眼神中也有隐隐的担忧。   祁葩,你怎么会突然咬人呢,我该怎么向父亲解释呢?祁葩,这次我不一定能保得住你了。祁忘川想着,亦是眉头深锁。   冒雨敢到医院后,蒋晨被一帮护士推进了急诊室,祁妈妈也跟了进去,祁忘川去交钱办手续。办完了一切后,他疲惫的坐在医院走廊的铁椅子上。   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从小只要出现这种情况,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他捂住脑袋,将头埋进了胳膊里。   周翩祈!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是她出了什么意外。他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从衣服内口袋里掏出一瓶药,没有水就这么干咽了两颗,胸口处的锐痛才稍微好些。   他放下药瓶,赶忙给周翩祈打电话。平时轻易就可以找到的号码,这次却用了双倍不止的时间。好容易拨通了,等待了几秒,却等来了“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   他越发觉得不妙,刚刚安定下来的心脏再次隐隐作痛。他哆哆嗦嗦的想伸手去拿手边的药瓶子,岂料手已经不听使唤,碰掉了药瓶子,“咣当”一声,白色的药片全数撒了出来,花白花白的。   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躺倒在躺椅上,想要呼救却只能翕动着嘴唇……   “来人啊,有人晕倒了!”路过的护士大叫道。   很快,又有人被推进了急救室,急救室的红灯闪个不停。   那夜,是三个人的命中大劫,亦是命中注定。   周翩祈(是祁葩)连滚带爬的跑到竹西公园后门时,一切已经晚了。   她双腿颤抖着,凭着记忆走向记忆中的那片草丛,那片她连想都不敢想的地狱。   她接着微亮的月光,拨开草丛,看到了草被压过的痕迹。几乎不能前行,脚步似有千斤重。一个人该如何面对自己最害怕的事物,她真的不知道,何况。此时的她只是一条松狮。   就在她举步维艰的时候,前面有个东西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她一直不敢想,那晚对她施以暴行到底是什么人,今天,老天给了她机会来查明一切,她怎么能对近在咫尺的真相熟视无睹呢?   她慢慢向那处走去,发现草丛里那个亮闪闪的东西居然是一枚紫色水钻耳钉。这个耳钉的造型很奇特,她隐约记得她在谁的耳朵上见过,她闭上眼仔细想着。   是……乔轶!   对,是他,她虽然总共见过他没几次,但那次在公交车上与他距离很近,她仔细观察过他的耳钉,确实和眼前这一枚一模一样。   那么,是不是说明,那个人,就是他!   她捡起耳钉,握在手心,紧紧的攥着,直到耳钉尖锐的那一端深深地刺进了掌心才感觉到了疼痛。   可是….为什么呢?自己和他无冤无仇,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呢?那晚她明明收到了祁忘川的短信啊?为什么来的人却是他呢?   乔轶….乔轶…..他和蒋晨的关系似乎很是亲密,而蒋晨能拿到祁忘川的手机也不是不可能的,那么….难道这一个早已挖好的大坑,只等着她来跳吗?   蒋晨,她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如果事实真的像我想象的那样,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不会!   其实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不是鬼怪,不是妖魔,而是人性。   她闭上眼,仰着头,雨点哗啦啦的落在脸上。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自己把蒋晨咬的那么重,回去的话,祁爸爸一定不会放过自己,那么自己该往哪里去呢?穿越到这里这么久,真的很想念妈妈,真的很想回去,也许只有回去,才能弄明白一切。   她在大雨中彳亍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家门口。   家里的灯还亮着,妈妈一定在等着自己回来,她更还不知道自己发生了那样的意外。她用爪子扒拉在铁栅栏上,不觉眼角湿润。在自己最艰难的那一段日子里,如果不是母亲的支持和鼓励,可能自己早就死了。   她还记得,那天她万念俱灰,纵身跳进了冰冷的湖里,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却被住在湖边的一户渔民救了上来。他们给自己灌了姜汤,那家的女主人给自己洗了热水澡,给自己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抱着自己睡了一夜。   后来,她要求爸爸送自己出国留学。爸爸很快同意了,她几乎是在最快的时间内飞到了美国,逃离了那个噩梦的发生地。   到美国后,她生了一场大病,肺炎,高烧烧到过四十度,母亲守着自己两天两夜没合眼。第三天,清醒后,她看着床边刚刚眯着的母亲,这些天,母亲被自己折腾的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她伸出已经瘦得骨节突出的手,轻轻抚了抚母亲的脸颊,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了进来,照在母亲并不年轻的脸上,她心头瞬间涌起无限暖意。   也就是在一刻,她下定决心,要忘掉过去,好好生活下去。不为了别的,只为了母亲。   在美国的日子,她努力打工,认真学习,每年都拿到一等奖学金。被同班的中国留学生戏称为拼命三娘,核动力学习机。她每天唯一的休息时间便是旁晚在LA街上支着画架,静静描摹心中的世界的时间。也只有那些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自己才是有灵魂的。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37   或许,你爱我,而我不爱你。   或许,我爱你,而你不爱我。   或许,你爱我,恰好我也爱你,但是我们却没能够在一起。   如此,便是一生。   周翩祈曾经在博客上如是写道。   那时的她与祁忘川之间隔着一万公里的距离,远到连做梦都梦不到他的程度。   每天清晨醒来,她感谢上帝昨晚没有让他出现在她的梦里,因为不然就又要洗枕头套了。   去了美国之后,她几乎与以前的朋友们断了联系,唯一有联系的付小易,也是只是在大二那年假期见过一次而已。   她还记得那天天有些冷,她裹着风衣行走在校园里,身上背着画夹。身旁的树叶落了满地,枯黄一片,踩在上面喀吱作响,一切都显得那么死气沉沉,就像她的的生活一样,一沉不变。   “周翩祈。”   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中文名字,她有些错愕,停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抬头,便看到了微微笑着的付小易。他穿着黑色风衣,一面穿着一件灰色毛衣,下身是一条黑裤子,穿着短靴,就这么立在自己跟前。   她定住了脚步,报以微笑。   “好久不见。”风吹扬着他的黑色风衣,他高了,壮了,也成熟了。   “好久不见。”周翩祈看着他,眼中是望见亲人般的亲切。   即便好久不见,他们还是能够像昨天刚刚见过那样,亲密的打招呼,如此自然。   周翩祈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勾住付小易的脖子,说道:“哥们儿,你怎么来了。”   付小易看着她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抿了抿嘴,说道:“想你啊,老朋友。”   周翩祈伸出手在他胸口上锤了一下:“矫情。走着,请你吃饭。贵的我请不起,麦当劳还是可以的。”   付小易忍不住笑了:“大老远赶过来,你就请我吃麦当劳啊?”   周翩祈撇了撇嘴,干咳了两声:“那个….那个啥,你就将就一下嘛,难道你是来蹭饭吃的啊?”说着望着付小易扬了扬眉,一如当年的骄傲不可一世。   付小易拍拍她的后背:“好啦,我刚吃过,待我四处转转吧。”   “嗯。”周翩祈一口就答应了。   付小易的长相属于比较西式的,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脸庞,走在美国校园里回头率很高。周翩祈一阵阵的得意,平时在学校里不怎么参加活动,走在路上就是个路人甲,终于有一次扬眉吐气了。   “你看哈,那一栋就是教学楼,那一栋呢,是图书馆。”周翩祈指着一栋一栋建筑,向付小易介绍着。   付小易看着她动个不停的嘴,和一直挥舞着的胳膊,觉得十分的心满意足。终于见到她了,看样子过的还不错,没亏待自己。   他盯着她看了好久,突然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还是有些肉的,没太瘦。   “我去,你干嘛啊。”周翩祈转过脸,对付小易突如其来的动作有些措手不及。   付小易伸回手,无力的垂了下来。脸上有些愧色:“只是想摸摸你啊。”语气如此谦卑。   周翩祈望着他失落的眼神,有些不忍,牵起他的手,往前方奔去。   “走,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斜风吹起了她的发丝,以前的短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疯长,长成了及腰的长发,像一匹乌黑油亮的黑色绸缎,瀑布一般垂在身后,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掬一捧。   付小易看着眼前有血有肉的女孩,就好像梦中的情景变成了现实,终于扬起了嘴角。   祁忘川,到头来,我还是比你幸运一点。   后来,周翩祈便再也不准付小易去美国看她,理由是她没钱给他报销路费。付小易说自己可以自费,周翩祈坚决不同意,付小易拗不过她,只好妥协。周翩祈答应定期跟他视频通话。但要求是,对祁忘川那边一定要保守秘密。付小易追问过她多次,为什么要对祁忘川保密,周翩祈只是以不想妨碍他和蒋晨为借口敷衍了过去。   其实付小易明白,以她的个性在祁忘川没有和蒋晨结婚之前,是怎么可能放弃的,除非是出了什么天大的大事。但她又是个牛脾气,她不想说的事,就算撬开她的嘴她也不会说。他只好把疑问烂在肚子里,不在她面前提起。   后来回国后,面对祁忘川的一再追问,他心中不是没有愧疚,只是出于那一丁点的私心,始终守口如瓶。他记得有一次,祁忘川发着高烧,冒着暴雨,跑到他家,求他告诉他周翩祈到底去了哪里。平时那么风轻云淡,那么骄傲的少年,居然为了一个女孩声泪俱下,抛却了所有的尊严和骄傲,付小易差点就心软了,就在他要说出周翩祈的住址的时候,祁忘川晕了过去。嘴里还在念着周翩祈的名字。   爱情其实就像熊熊燃烧的火焰,温暖明亮,大家都像飞蛾一向奋不顾身的扑向那团火焰,最后被烧的劈啪作响,遍体鳞伤,死前还执迷不悟的望向那团火焰,眼中是满满的不甘。   周翩祈(祁葩)在雨里不知道走了多久,累的再也走不动了,便立在了路中间,身体被湿冷的大雨淋了这么久已经没了知觉。一辆卡车呼啸而过,来不及躲闪,整个身子都滚进了车轮底下。   那一瞬,她没有尖叫,没有恐惧,脑中像放电影般的,一帧一帧闪过她上一次车祸时的情景。   “小姐,去哪儿?”   “随便。”   “北京现在这天气啊,死忒糟了,开了窗就跟抽了烟似的。”   “啊!————”   那次的情景与眼前的一切重叠在了一起,竟然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   “滴——滴——滴——”伴随着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周翩祈缓缓睁开了眼睛。   身体渐渐恢复了知觉,她试着动了动手,感觉手被某人握着,轻轻转头,病床旁边坐着,坐着一个穿着黑色衬衫,黑色裤子的男人。他有着熟悉的眉眼,白皙的皮肤…..他长得很好看,连睡觉都这么好看。   她发现自己是真的有了手,不是爪子,自己正躺在病床上,脸上是呼吸机,旁边是心电监护仪,氧气瓶等等一系列医疗用品。   自己真的回来了。   她想试着叫祁忘川的名字,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只好又动了动手。   祁忘川感受到了她的微小动作,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看见她在望着他。那一刻,他只觉得上帝太过厚爱他了,他本以为这辈子就要这样看着不会动不会笑不会说话的她了,没想到她此刻竟然就这样看着自己。   他太过激动,以至于完全说不出话来,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睛不断的有透明液体渗出,一滴接着一滴,他紧紧握着她的手,生怕一松手她就会跑掉。   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应该叫医生。   大声喊道:“医生,医生,她醒了,她醒了!”   随后赶到的医生护士查看了她的情况,笑着说:“这真是个奇迹,昏迷了这么多天还能清醒过来。祁先生,是你的坚持感动了上苍啊。”   护士也都表示祝贺。   祁忘川还红着眼眶,握着周翩祈的手,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又开心又激动。   医生取掉了呼吸机,周翩祈动着嘴唇,想说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医生,这….怎么回事?”祁忘川问道。   “她的声带在车祸中受到了很大的创伤,可能不能修复了,所以…她几乎丧失了语言能力。不过,也不排除奇迹的发生,毕竟她能醒过来就是最大的奇迹了。”医生说完就带着护士走了出去。   祁忘川凑近了她,凭着她的唇形,判断出了她要说的话,她说的是“你...是真的吗”。祁忘川忍不住又流泪了,连忙答应道:“是真的....我是真的。我是....祁忘川。”   她惨白着一张脸,淡淡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即便不能说话,她还是很开心,醒来后第一个就见到了他,四年后的他。英俊帅气,却因为照顾自己而显得有些憔悴。   谁说岁月是把杀猪刀来着的,岁月明明还是一把美工刀。把祁忘川这块璞玉打磨的更有光泽,更有质感了,所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她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指上被戴上了一枚指环,泛着银色的光晕,中见嵌着一颗切割精致的钻石,熠熠生辉。   “给你戴上了戒指,你就跑不掉了,一辈子把你栓在我身边。”祁忘川摸着她消瘦的脸颊,喃喃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38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细细的水流蜿蜒在透明的窗户上,就像天被戳了无数个小洞,上帝的眼泪便全数漏了下来,降落在人间,就形成了人们所说的“雨。”   天色昏暗,虽然是下午两三点却像极了傍晚,房间内的一片雪白与窗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翩祈微微翕动着嘴唇,急于表达什么,却根本发不出声音。细细的眼角渐渐渗出泪水,沿着脸颊,一滴一滴的往下流。   祁忘川脉脉的看着她,抬手帮她擦干了泪,伸出手轻抚着她的黑发。她昏迷的这段时间,他和周妈妈轮流照看她,他每天早晨都会拿着把小木梳,细心地为她梳理好一头秀发,将她整理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期待着她醒来的那一刻,能够第一眼就看见他,然后接受他的求婚,做他的新娘,实现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后来,等了好久,她还是没醒,他觉得自己已经等不及了。从高一开始,一直到现在,七年了,他已经等了七年了。   那天,他告诉周妈妈,他要娶她,周妈妈问他是否想好了,因为周翩祈可能一辈子也不会醒来了,他愿意守着她不会动不会说话的身体一辈子么?普通人一定是万万做不到的。周妈妈见惯了风风雨雨,已经不相信什么所谓真爱了,只是告诉祁忘川,一辈子很长,他还会遇到很多女孩,不要轻易就决定了自己的一生。   谁知道,祁忘川只是默默掏出了戒指,套在了周翩祈的手上,注视着她沉睡的脸庞,一字一句的说道:“这枚戒指,是用我人生的第一桶金买的,放在我这已经好久了,今天,我把她戴到翩祈手上,以此来证明我绝对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阿姨,希望您能同意。”   周妈妈看着他透着一股执着的背脊,真是像极了当年的自己。当年,自己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跳进了婚烟的坟墓,最后只落得了个被无情抛弃的下场,还好,周翩祈不是周靖山,这点她确信,所以,他们不会上演父辈的悲剧。想到这里,周妈妈闭上了眼,微微点了点头。   祁忘川嘴角向上扬了扬,握着周翩祈的手,心满意足的说道:“等你醒了,我们就举行婚礼,一辈子,不分开好么?”   周妈妈看到有人对自己的女儿用情如此之深,又望了望躺在床上许久的女儿,不禁鼻子一酸,转身走了出去,倚在墙上,呜咽起来。   这个饱尝人生艰辛的女人再也撑不住了,将心中所有的苦楚都化作眼泪发泄了出来。走廊上不时有人走过,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她却根本不想去在意,她最在乎的两个人已经都离她而去,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她在乎的呢?   哭道力竭,她渐渐从墙上往下滑,最后瘫坐在了冰凉刺骨的白瓷砖上,她觉得如果女儿不醒的话,她就真的撑不下去了。   “徐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头上响起,她慢慢抬起头,看到了周靖山和姚艳丽,两人并肩而立,姚艳丽挽着周靖山的手臂,一副恩爱夫妻的样子。   周靖山动了动手臂,姚艳丽不情愿的松开了手。他弯下腰,向着徐琬(周妈妈)伸出手:“起来吧。”   徐琬挡开了他的手,自己扶着墙站了起来,冷着脸说:“你来干嘛?”   “我来看看小祈。”   徐琬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原来你还记得有小祈这个女儿。”   周靖山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声音也弱了下来:“小祈,小祈她是我的女儿,能让我进去看看她吗?”   姚艳丽厌恶的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瞪着徐琬一眼,却对周靖山说道:“靖山,周翩祈是你的女儿,你想看就看,何必要征求这个女人的同意。”   “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轮不到你这个小三插手,你闭嘴。”徐琬剜了她一眼,全然不似刚刚的颓废样子。她一直教育周翩祈,永远不要在仇人面前示弱,这样会让你显得更弱。她自己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姚艳丽勾了勾艳红色的嘴唇,笑着说:“诶哟,你记性可真差啊,你和靖山早就离婚了,还是一家人吗?”言语中满是讥讽。   “艳丽,你够了。”周靖山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多说。   姚艳丽一脸的不服气,尖声说道:“我帮着你,你还帮着外人来训斥我,你当我是什么!”   周靖山深知眼前这个女人的火爆脾气,把她惹急了准会大闹一场,语气便软了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徐琬早已不耐烦了,这两个人的嘴脸让她恶心:“进去吧,忘川在里面,姚艳丽,我警告你,不要想着对小祈不利,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姚艳丽鄙夷的笑了笑:“我才没那闲功夫呢。”便跟在周靖山身后扭扭捏捏的进了病房。   祁忘川见了他们便站了起来,说道:“伯父,你来啦。”却没有喊姚艳丽,一来是因为她身份尴尬,二来,他知道周翩祈十分讨厌这个女人,便也从心里对她没什么好感。   当我们爱一个人的时候,往往会因为她的喜好而喜恶某些人或事物,这都是自然而然的。   祁忘川往边上挪了挪,给周靖山让出位置,周靖山感激的望着他点了点头,走到了周翩祈的床前。   床上的女孩脸白的像一张没被污染过的白纸,脸颊瘦得几乎没什么肉,身上插满了各种医疗器械,竟感觉不出半点人的气息。   他看着如此的女儿,忍不住落下泪来。   “孩子,爸爸对不起你…..你不该遭遇这些的。”周靖山呜咽着,浑浊的双眼里布满了血丝。   祁忘川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他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蒋晨,他走出了病房,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按下了接听键:“喂。”   “忘川,是我。”   “嗯,怎么?”   “我想和你谈谈。”   “对不起,我现在没有时间。”   “你在医院?在周翩祈身旁?”   “是。”   “你忘了吗,你是我的未婚夫,我们有婚约的,你在婚礼上弃我而去,你知道我有多丢人吗?”电话里的蒋晨情绪激动了起来,声音也高了不少,有些刺耳。祁忘川不禁把手机拿的离耳朵远了些。   “对不起,我已经告诉过蒋伯父,我们的婚约取消了,他也已经同意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骗我,怎么会这样!”说完她挂了电话。电话里只留下嘟嘟的声音。   祁忘川靠着窗户,望着窗外,叹了口气,眉头紧锁。那场婚礼完全是迫于无奈,若不是祁妈妈病重,想在临死前看着蒋晨嫁给祁忘川,他又怎么会同意这门荒唐的包办婚姻。   他从高中时候便知道,父母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娶蒋晨为妻,但他根本不爱她啊,他们怎么能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他的身上呢?孩子并不是父母的附属,他们应该有自己的选择权,婚姻的自由不应该由父母掌控。   他在窗边站了许久,才返回病房。   一进病房便看到他最不想看的人——蒋晨。   “你怎么来了?”祁忘川问道。   “我不能来吗?我来看看我的高中同学啊。”蒋晨答道。   祁忘川没有理她,走到周翩祈身边,看到她安然无恙的躺在那里,才松了一口气。   病房内的气氛古怪而阴郁。屋外仍旧雨声潺潺,滴滴答答搅得人心烦意乱。   蒋晨看了看周翩祈,目光定在她的手上,那是一枚银色指环,她曾经在祁忘川那里见过,本以为是要向自己求婚用的,没想到现在却戴在了周翩祈的手上,立刻气不打一处来:“祁忘川,你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她指着周翩祈的手,厉声问道。   “我要娶她。”   蒋晨闻言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娶她?娶一个跟死人没什么分别的人?祁忘川,你疯了吗?”   祁忘川有些愠怒,但当着长辈的面不好发作,强忍着说道:“她会醒的。”   “会醒?笑话,你见过哪个植物人醒的?那些醒来的都是奇迹,那叫奇迹,都是电视上演的,你知道吗?”她大喊着,句句都像一把尖刀剜着祁忘川的心。   “你出去。”他握紧了拳头,给了蒋晨留了最后一点面子。   姚艳丽站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蒋晨本就跟她不和,她也乐得看见这样的场面。   周靖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去,在走廊上吸烟。   “我为什么要出去,我是在告诉你事实,祁忘川,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好吗?她根本就不会醒过来了!”蒋晨指着周翩祈对祁忘川吼到。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了蒋晨的脸上。   “我从来不打女人,但是今天,我不在乎了。”祁忘川说道。   蒋晨捂着脸,大笑道:“你打我,你为了这个死人打我,哈哈哈哈,我真是瞎了眼了,当初才会跟你结婚!你就守着这个死人过一辈子吧!”说完就跑出了病房。   姚艳丽也笑着走了出去。   病房里只留下祁忘川一人。他走到周翩祈身边,蹲了下来,握着她的手柔声说道:“对不起,让人打扰你了,下次不会了。”然后把手贴到自己的脸上,细细的摩擦着,用自己的温度来温暖她。   他一直相信,她一定会醒过来的,一定。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39   那些事,那些景,那些人,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在眼前渐渐清晰又渐渐模糊,好在,那些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式,重要的是,现在,她醒了。   祁忘川帮她掖了掖被角,她刚刚苏醒,身体还十分虚弱,不能再着凉了。   “你呀,你走就是四年,一千四百多天,扔下我一个人,你真的觉得我坚强到这种地步了吗?”祁忘川缓缓的说着,嘴角始终扬着,带着笑意,像是在讲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事不关己,显得如此淡然。   周翩祈刚刚干了的眼角又渗出了泪水,就好像是一条干涸了许久的河流,陡然间被注入了活水,顷刻间,水流冲刷了过往留下的遗迹,那一方泉眼就在她的眼中,兀自清澈。   祁忘川知道她能听懂,也能明白他的所有情绪,眼角的泪水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坐着,她躺着,他说了许多。与多年前正好相反,那时她坐在他自行车的后座,她总是说个不停,而他就静静听着,背对着她,心中欢喜。   “啪。”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祁忘川抬头望向门口,是徐琬和付小易来了。脚下是汤汁四溢的保温罐,汤汤水水流了一地。   “小祈。”徐琬冲到床前,紧紧抱着周翩祈。   “我就知道,我的孩子,你一定不会抛下妈妈不管的。”她泪流不止,眼泪像泄了洪的大坝,源源不断,哭湿了周翩祈的病号服。   付小易只是愣愣的站在门口,缓了好一阵子,才慢慢走到周翩祈床前,站在徐琬身旁,只是说了一句:“你醒了。”眼睛早已潮湿,晶莹的液体在眼眶里打转。   “翩祈才醒了不久,医生来看过了,说是暂时还不能说话。”祁忘川提醒道。   徐琬仍旧紧紧抓着女儿的手,不肯松开:“能醒过来就最好了,我给你带了党参鸡汤…..”说着便想去拿保温罐,这才想起刚刚已经被自己打翻了。   “没事,没事,我再回去熬,你们在这陪着小祈。”她站起身来,望着祁忘川和付小易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的出了病房。   付小易手里捧着一束茉莉花,终于反应过来要找个地方插上,终于找到了花瓶,随意插了进去。   茉莉花开得正好,纯白小巧,是周翩祈喜欢的花。瞬间,一室清香,让人沉醉。   “你知道翩祈当初为什么会离开吗?”付小易渐渐冷静了下来,开始整理思路。   祁忘川抬头望着他,似乎对当年之事有所了解,却仍然很想知道付小易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付小易看了看由于体力不支,又睡过去的周翩祈,觉得于心不忍。遂转过身,站在窗前,缓缓开了口。   “你和我都认识她这么多年了,三年同窗,我相信我们都了解她的个性。她当年是一心一意的对你,绝不会因为前途而弃你而去。这一点,我相信你也是知道的。”付小易一直背对着祁忘川,窗外的雨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啪啦啪啦的拍打在窗户上。   祁忘川望着熟睡的周翩祈,闭上了眼:“我知道。当年,我心脏病突发,差点就死了,当我从鬼门关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不告而别了,我怎么也不能接受,给她打电话,总是关机,去她家找她,邻居说她一家已经搬走了,至于搬到哪里去了,他们谁也不知道。”   他的声音还一如当年那样温润,只是多了几分历经世事的沧桑。   “我问遍了所有我们共同的同学,朋友,没有人知道她去哪儿了。她一向和你关系好,你明明知道她在哪儿,为什么却不告诉我?是她的意思吗?”他望着付小易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头。   付小易转过了身,逆着光,脸部十分模糊,看不清表情。   “一开始我和你一样,疯狂的找她,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走得那么突然。几个月后,她才跟我联系,告诉我,她人在美国。”   “我也一直问她,明明那么爱你,为什么又要大老远的去美国,还不准我告诉你她的消息,她每次总是遮遮掩掩,编各种理由来搪塞我。后来,我利用课余时间,追查了很久,一直没有结果。直到最近才有了眉目。”他眼神凌厉的,陡然间冷了下来。   祁忘川和他对视,表情严肃冷峻:“付检察官,愿闻其详。”   付检察官,这个称呼听起来不怎么专业,他自从工作以来通常都被人叫做“付检”,但此时他没有心情来纠正行外人的措辞。   “最近,我负责的一起案子里,有个嫌疑人,叫乔轶。”   乔轶?这个名字已经彻底模糊在了记忆里,听到付小易提起,祁忘川才想起原来还有这么个人。当年,他和蒋晨的关系非同一般。   “这个人长期混迹社会,属于无业游民,在附近一带的黑社会里很有名气。近年来更是猖獗,参加了一系列的走私活动,还有很多前科。”付小易一字一句的说着,脸上带着一股检察官特有的严谨和严肃。   祁忘川听着,并将这一切努力和周翩祈联系在一起,心中那团迷雾似乎渐渐清晰了。   “翩祈很不幸,成为了牺牲品,那个叫乔轶的对她.....”付小易再也说不下去,一拳狠狠地砸在桌上,木头桌子发出一声闷响。他又怕打扰到周翩祈休息,立刻警觉的看了她一眼,看见她没醒才放下心来。   “我做梦也没想过事实会是这样,不过,事实的确如此。”付小易心疼的望着周翩祈,“我从来不知道,她会这么坚强,一个人默默地扛下了一切,估计连伯母都不知道。”他几乎哽咽,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祁忘川一直沉默着,认真听着付小易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带给他极大的震撼。   他不是没有怨过,他曾经无数次的想抓住周翩祈,问她到底为什么要不声不响的就离开,一走就是四年,音讯全无。如今终于知道了他一直想知道的答案,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心像是被人掏出来,被天下间最锋利的刀一寸一寸的剜着,血流干了,还在上面撒了一把盐,最后被无情地扔进了火炉,烧成了灰烬。   他颤抖着抓住周翩祈露在被子外面的手,瘦的皮包骨,青筋很明显,这场车祸几乎要了她的命。但当年的那次暴行,对她的伤害一定更大吧。她曾经是如此要强,如此骄傲不可一世的人,怎么能忍受得了那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睡得很熟,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阴影,脸色极差,好在呼吸均匀,已经不需要靠着呼吸机来维持生命了。   “那个人,抓到了吗?”祁忘川冷不丁问出这么一句,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   “还没。”付小易答道。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可以尽管说,我一定要那人生不如死。”祁忘川眼神冷的吓人,像是要将那人生吞活剥了。   “暂时没有。一旦抓到了,他我也不会让他好过的。”   能让两个男人迅速统一战线的方法就是成为他们共同的敌人,这一点是真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周翩祈也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好,渐渐的能够下地行走了。只是语言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只能模模糊糊的说一些字词,连不成句子。   每天,祁忘川会准时出现在病房,给她带来一些小惊喜。一串海螺风铃或者是一只八音盒,虽然都是一些小孩子的玩意儿,但祁忘川知道,她就喜欢这些,因为她内心永远都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周翩祈并不知道祁忘川依然明了了当年的一切,只是安静的享受着心爱之人在自己身旁的快乐时光。自从醒来后,她便觉得像死过一次了一样,没有以前那么强的好胜心了,只是觉得时光匆匆,生命易逝,还是平稳安静地日子好。   另一方面,付小易和祁忘川也在极力追查当年之事,希望可以尽快将乔轶绳之以法,并找出幕后真凶,因为从作案动机来看,乔轶跟周翩祈无冤无仇,根本没理由伤害她,极有可能是受了某人的指使,所以找出这个人才是关键。   自从周翩祈醒来后,周靖山来医院探望的次数也日渐减少,周翩祈并不甚在意,她对父亲这个名词概念十分模糊。偶尔会有多嘴的小护士问两句,她也笑着不说话,可以用自己发不了声音这个理由糊弄过去。   不过从祁忘川的言语中,她隐约能感觉到他有事瞒着她,虽然祁忘川极力否认。   事实是,周靖山正在筹备和姚艳丽的婚礼。四年前,周翩祈走后,周靖山火速与徐琬离了婚,而姚艳丽也跟蒋父离了婚,两人都恢复了自由身。本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却因为一些事耽搁至今,因为是半路夫妻,周靖山本准备草草了事,奈何姚艳丽是个不能敷衍的主儿,吵着要办一场盛大婚礼,周靖山只好依她。   作者有话要说:  39章,10w多字了,对于我这个字数废来说真的很不容易了,真是一把辛酸泪啊。。。   这一章貌似有些严肃,咳咳,这不是本蠢的风格的说,如果有错,还请捉虫,但别拍我。。。。   还有。。。本文还有一个很大的伏笔。。。将在最后揭露。。。咳咳,狗血天雷啊!!! ☆、Chapter40   周翩祈最近的生活比较滋润,早晨睡到j□j点起床,祁忘川已经把早饭买好了放在床头柜上,而且还是热乎的。因为她每天醒来的时间都差不多,所以祁忘川会算好了时间,以此来保证她吃到嘴里的早点的一定是热的。   她差不多刷个牙洗个脸之后,就开始串门,到隔壁病房去找人解闷儿,不多一会儿,徐琬就会提着保温罐出现,不是木耳骨头汤就是人参鸡汤,反正总是一些大补的,周翩祈觉得自己的腰已经粗了一大圈,脸上的肉也快嘟出来了,再这么补下去就要把病床给睡塌了。   大约到了下午一两点,祁忘川又会提着水果来了。他最近总会把课调到上午,以便抽出时间来陪着周翩祈。为这,学生们很有意见,因为祁老师的课一向是出勤率最高的,尤其是女学生,但是现在他把课调到了早上,那就意味着,为了能见俊老师就只能选择早起。在温暖的被窝和帅哥的诱惑间,无数学生一度很迷茫........   “买了新鲜的茉莉花。”祁忘川抱着一束带着绿叶挂着水珠的纯白茉莉走了进来。   周翩祈看见他来了便赶快缩回了被窝,装作之前一直都很乖的躺在床上静养那样,不然又免不了被他一阵念叨。对了,周翩祈发现自从她醒来后,祁忘川就越发唠叨了,她看书看晚了睡得迟他都要絮叨个半天,搞得周翩祈实在是不胜其烦,但同时又觉得很窝心,毕竟能有一个人这样关心在乎自己,的确是一件令人倍感幸福的事儿。   祁忘川把泛黄的茉莉花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在玻璃花瓶里装了些干净的水,把新鲜的茉莉插了进去,又把多余的枝叶修剪了下,才满意的坐到周翩祈床边。   周翩祈从他进来的时候,目光就没离开过他。他最近好像眼圈深了些,下巴也尖了些,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疲倦,她不禁有些内疚,他这么累都是为了照顾自己,其实自己已经差不多好了,并不怎么需要人照顾,要不是医生说还需要观察几天,自己都可以收拾包袱回家去了。   想到这,她拿过一旁的小本子和笔,刷刷写了几个字,撕下那张纸递给祁忘川。   “以后你可以不用来了,我可以照顾自己。”祁忘川读着她递过来的纸条,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我守了你这么久,还剩最后几天了。不能功亏一篑啊,所以必须每天来。”祁忘川望着她日渐红润的脸颊,眉梢带笑。能像现在这样毫无顾忌的和她开着玩笑,是他一直盼望的事。   周翩祈闻言默默垂下了头,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看起来很是落寞。看来是当真了,他心下有一种奸计得逞的快感,揉了揉她的头发:“换衣服,带你去个地方。”   周翩祈一愣,没反应过来,祁忘川已经把衣服从柜子里拿了出来:“现在天还不是那么热,多穿点保暖。”他一本正经的说着,就像个担心女儿着凉的老妈。   周翩祈觉得他这幅样子很好笑,不禁咯咯的笑了起来,趴在被子上后背一个劲的抖,由于太瘦,肩胛骨十分突出。祁忘川拍了拍她的背,感得手都被隔疼了,一阵心疼,面上还要装作没事儿,说道:“别笑了,小心抽过去。”   “我在外面等你。”说完祁忘川就关上门走了出去。   周翩祈换完了衣服后,站在祁忘川面前。   灰色毛呢裙外面罩了一件驼色的风衣,还戴了个颇有艺术气息的帽子,看她穿了那么长时间的病号服,陡然间看到她如此正式的打扮,祁忘川竟有些不习惯,把她从头到脚端详了好几遍,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   还记得几年前,她还是个小丫头,总是一副中性风的打扮,还剪了个类似男孩子的发型,现在却是如此富有文艺气息的打扮,他不禁笑了笑,正好露出了虎牙。   周翩祈毫不害羞的牵起他的手,使劲儿的冲着他笑,他知道,她是想让他快点带她去那个地方,这人的好奇心一向很重。   两人走到医院外,祁忘川并没有开车,而是骑了一辆免费发放的自行车,拍了拍后座,示意周翩祈坐上去。   两人像多年以前一样,祁忘川骑着自行车,周翩祈坐在后座,这次,她的胆子倒是大了许多,搂着祁忘川的腰,像是生怕掉下去。把脸埋在他的腰间,挠他的痒痒,丝毫不在意自己已经成年了,做着这种小孩子的动作却丝毫不害臊。   “越来越幼稚了。”祁忘川说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两人打打闹闹的,好似回到了高中时代。那个无忧无虑,青葱美好的年代。   两人虽然四年没见,但如今竟像是极有默契的自动忽略了那四年的时间,仿佛昨天就是高中时代,昨天,祁忘川还站在舞台上,向着她大声表白。   一场车祸竟带来了这样意外的效果,竟是谁也没想到的。   祁忘川在一所大学门口停下了车。   “到了。”   周翩祈歪了歪脑袋,表示不解。   “我的母校,也是我工作的地方。”祁忘川明媚一笑。   他考上了这所大学,那些周翩祈不在的日子里,他把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只为了填满那颗空白的心,用了最短的时间读完了本硕博,几乎是学校的一大奇迹,成了全校老师同学口中的神话。毕业后就留校当了老师,成了大学里最年轻的老师,当然,也是青春期的小女生们花痴yy的对象。   两人推着自行车在校园里走着,祁忘川给她耐心讲述这座大学里的趣事,逗得周翩祈咯咯发笑。   只是不时会有大胆的女生过来问好,还有个顶调皮的指着周翩祈说:“老师,这是我们小师娘吗?好漂亮,老师的眼光真是杠杠的。”   搞得周翩祈一阵脸红,祁忘川没有否认,只是笑笑,脸上的神情似是而非。学生们大都信以为真。吵着要师娘说说祁忘川是怎么追到她的。   周翩祈嗓子还没好,不能说话,祁忘川便代为回答,说她嗓子不好,暂时不能说话,同学们更是起哄的厉害:“哟,老师,你可真会心疼师娘啊。”   中途周翩祈拽了好几次祁忘川的衣角,示意他快点离开,祁忘川却装作没看见,继续和学生们聊天胡侃,最后看周翩祈实在不好意思便找了个借口带着她先离开了。   “累了?坐上来吧,我推着你。”祁忘川支起撑架,抱着周翩祈坐了上去。   周翩祈有些扭捏,脸都红到了耳朵根子,心想:啊喂,这可是在学校里好么,你好歹也为人师表,不怕被学生们笑话为老不尊么?   祁忘川看她那一脸别扭的小表情,便知道了她在想些什么,刮了刮她的鼻子,故意逗他说:“想什么呢,小师娘。”   周翩祈打心底里觉得祁忘川这货真是太坏了,而且是蔫儿里坏,以前似乎没太看得出来。就会欺负自己现在说不了话,称他不注意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祁忘川抓住她的手,指了指她手上的指环说:“喂,你这可是谋杀亲夫啊。”   周翩祈赶紧抽回了手,用另一只手捂着戒指,标准的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谈笑间,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学校的礼堂。礼堂是一座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建筑,尖顶,木制窗户,听说已经有百年历史了。   两人进到礼堂里,里面空无一人,今天是星期天,学生们都放假了,都忙着谈恋爱,平时热闹的礼堂也冷清了下来。   礼堂内部并不像外面那样古老,墨黑色的长椅一排排整齐的排列着,舞台也是木制的,刷了和长椅一向颜色的油漆,油光发亮,舞台四周是棕色丝绒幕布,有点欧式气息。   舞台上还挂着横幅,写着“xx大学第30届校园演讲比赛”,应该是比赛完了还没来得及揭下来,具有浓烈的中国特色的大红横幅挂在这种西方特色浓郁的建筑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祁忘川让周翩祈坐在正对舞台的位置上,告诉她不要动,乖乖坐着。   然后自己走上了舞台,走到了正中,向着台下鞠了一躬。   周翩祈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这样的情景却让她想到了高三那年的毕业典礼,那天,祁忘川也是这样,不徐不疾的走上舞台,向着台下鞠躬后就开始了“演讲”,虽然演讲的内容十分出人意外。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好。”   祁忘川的熟悉的嗓音又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饶有兴致的看着台上自导自演的祁忘川。   “今天,我要向一个女孩说出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们从高一开始认识,那天,她背着我中暑的我去了医务室,就像个男孩子那样大大咧咧。后来我们同班,有天,她放学回家自行车链条掉了,她急得快哭了,后来,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祁忘川将他们的往事娓娓道来,一桩桩一件件,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仿佛四年的时间间隔都被上帝好心抽走了。   周翩祈渐渐湿了眼眶,原来他都记得那么清楚,比自己记得还清楚…..   “今天,我想告诉那个女孩,告诉那个傻瓜,我,一直很喜欢她,从高一直到现在,并且还会持续下去,直到生命终结。”祁忘川说完,抬头望着周翩祈,笑容一如当年,清澈明亮。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41   “今天的事本来应该四年前就做完的,可是….”祁忘川无奈的笑了笑,“当时,我被不速之客们赶下了台,那个傻瓜啊,还以为我表白的对象是别人呢。”他眼睛亮亮的,像是撒着细碎星点,泪水却不听话的溢出了眼眶。   “周翩祈,如果,你接受的话,就上台来好吗?”他大声喊着周翩祈的名字,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把积蓄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全都表达了出来。他向着台下泪流满面的周翩祈伸出手,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谦卑而深情。   周翩祈猛地站了起来,拔腿就往舞台上跑,被长椅的椅子腿绊到了脚,摔在了椅子上,但还是立马爬了起来,向前冲去,祁忘川看着她居然在这么煽情的场面下摔倒了,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去,本想去扶她,可是她动作实在太快,快到祁忘川再次抬眼的时候她离舞台只剩几步之遥了。   “祁忘川,去你妹的,现在才说!”周翩祈突然来了这么一嗓子,在空旷的礼堂内形成了巨大的回响,就像有无数张嘴一齐说着这句话。   祁忘川差点没站稳,指着如洪水猛兽般向他扑来的周翩祈颤颤巍巍的说:“你….你可以说话了?”   周翩祈已经冲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了他。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甩都甩不掉,吸附力极强。   “喂喂,你….你怎么这么重啊,我快….快摔倒了。啊........!”说罢祁忘川一声惨叫,应声倒地,连同身上那只树袋熊摔了个一脚朝天,四仰八叉,四肢横飞……相当惨烈= =。   周翩祈由于身下有着祁忘川这个人肉靠垫,丝毫没感觉到疼,还一个劲儿的蹭着祁忘川的脸:“你这个家伙,现在才说,让我等了那么久,真讨厌。”   “我去。你走开啊,像我家奇葩一样干嘛,别舔我啊,喂,喂。”祁忘川一边抱怨一边使劲儿的把周翩祈往外推,努力和丧失理智的她保持距离。尼玛,女人真是猛于虎啊!发起情来真是挡都挡不住!   周翩祈心想:呼呼,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那条聪明可爱调皮活泼娇俏惹人怜的小松狮啊!你丫的,祁忘川你个白痴!   两人闹了一阵子,忽然都安静了下来。   周翩祈眨巴着大眼睛望着祁忘川,祁忘川也目光正对周翩祈,四目相对,两人都觉得应该做些什么,才不辜负这良辰美景,咳咳。   周翩祈脸上泛起了两坨红晕,慢慢靠近祁忘川的脸,闭上眼睛,却没有立刻行动,而是伸出滑溜溜的舌头舔了舔祁忘川的嘴唇。等待着他的反应。   祁忘川先是一愣,继而勾了勾嘴角,把她往怀里搂了搂。既然她都如此暗示了,自己再不做些什么不就显得太不爷们儿了吗?   他用唇轻而易举的就捉住了她小巧的舌头,然后吃进了嘴里,直接上“二垒”!   两人的唇舌缠绕在一处,斗得不可开交,大有把对方吃进肚里的趋势。周翩祈渐渐呼吸急促,不敌祁忘川,他乘机乘胜追击,一番攻城略地,将周翩祈吃了个一干二净,待到她喘不上气,面红耳赤才意犹未尽的离开了“战场”。   “你…你你…..”周翩祈结结巴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整个人还趴在祁忘川的身上,姿势销魂。祁忘川挑了挑眉,笑望着她,“你不觉得这个姿势有点不太对吗?”   周翩祈看了看,急忙想抽身站起来,却被一股强有力的力量拉了回去,被祁忘川紧紧圈在怀里,而且…而且还是在祁忘川身下!   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最短时间内涌到了大脑,大脑以最快速度飞速转动,意淫了一番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不由得又是一阵害羞。   祁忘川从未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过她,她皮肤真好,根本看不出一个毛孔,吹弹可破,白皙光滑,仿佛能挤出水来。精致的鼻头已经沁出了丝丝细汗,他觉得够了,便不再逗她,站起身来。向着还躺在地上的周翩祈伸出了手:“想什么呢,起来吧,我可不敢保证不会有人来。”然后坏坏一笑,笑的周翩祈心都快化了。   两人坐在舞台边上,晃荡着脚,随意聊着天儿。   “我说,你是不是早就能说话了,故意不支声,是吗?”祁忘川伸出手指戳了戳周翩祈的脸颊。   周翩祈鼓起嘴:“没有啊。”   “唉,真是拿你这个家伙一点办法没有啊。”   周翩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很多年前你就说过这句话啊,还有啊,号称智多星的祁忘川居然会在我面前束手无策,那我可真是该好好自豪一番呢。”她一脸得意的望着他,晃荡着双脚,就像那年他们在海边坐在大岩石上那样。   祁忘川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敲:“是啊,你最牛啊,我真是甘罢下风啊。”眼中满是宠溺。   “诶,你戴着我的戒指也这么久了,准备什么时候嫁给我啊?”   周翩祈的嚣张气焰顿时给灭了下去,心下怅然。突然想起了某件事,整颗心猛地一沉,到底是她昏了头,居然把那件事给忘了,现在的自己......还配得上他吗?   “那个…..那个…..还是把戒指还给你吧。”说着她急忙从手上把戒指往下摘,试了好几次,却怎么也拿不下来,指环就像在她手上生了根,急的她脸都红了。   “别拿了,这个戒指是按照你的手指大小定做的,分毫不差,这辈子你就别想拿下来了。”祁忘川慢慢悠悠的说着,似乎早想到她会反悔。   “怎么还这样啊。”周翩祈小声嘟哝道。   “不管怎么样,不管经历了什么,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嫁给我,懂吗?”他注视着周翩祈,表情严肃,眼神坚定的不容置疑。   他帮着她理了理凌乱的刘海:“你呀,一向很聪明,就是在不该蠢的时候犯蠢,而且还不是第一次了,难道....你还想让我再等四年吗?四年,其实很长的,知道吗?”他微微笑着,语气淡淡的,像春日里的一阵微风,吹过她的心间,吹开了早已干涸的心田,只是瞬间,便春暖花开。   她一把投进他的怀抱,哽咽着说:“这辈子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真的,我人品真特么好。”她一边说一边笑着,像是捡了个宝,不,比被宝贝砸到还开心一万倍,不,一亿倍,她在心里说着。   “我也是。”祁忘川将她搂的更紧了。她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似乎能感受得到他的心跳。以往的那些悲伤,痛苦,愤怒,怨恨,似乎都没有了,那些苦难跟今日的幸福比起来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忘川。”   “嗯?这好像是你第一次这样叫我。”   “我给你唱首歌吧,站在舞台上,只为了你一个人,好吗?”   “嗯。”   周翩祈站了起来,郑重的走到舞台正中央。   祁忘川也很配合的坐到了正中的位置上,带着微笑看着舞台上瘦弱的女孩。   “今天,我想送一句话给我唯一的听众:此生能够遇见你,竟花光我所有运气。”她望着他的方向,说着这句话,声音有些颤抖,似乎不太习惯如此煽情的语句,但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更加平稳些。   然后,便开始唱起了她要送给她的歌:   听见 冬天的离开   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我想我等我期待   未来却不能理智安排   阴天 傍晚车窗外   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   向左向右向前看   爱要拐几个弯才来   我遇见谁 会有怎样的对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   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阴天 傍晚车窗外   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   向左向右向前看   爱要拐几个弯才来   我遇见谁 会有怎样的对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   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我往前飞 飞过一片时间海   我们也常在爱情里受伤害   我看着路 梦的入口有点窄   我遇见你是最美的意外   终有一天我的谜底会揭开   ——终有一天,我的谜底会揭开。   ——其实你的谜底,我早已知道。   无须多言,我自了然于心。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已经全部结束了,很开心又讲完了一个故事。   周翩祈和祁忘川是很幸运的,虽然经历了波折,但最终还是在一起了~·~   关于前面提到的那个大伏笔将会在番外中解开,那些做了错事的人们终将会得到惩罚,我们番外见!(*^__^*   ) ☆、番外一   数月后,某某监狱内。   两名狱警押着一个身着囚服的高瘦男人,迈着大步走到探视室内。   男人双眼狭长,鼻梁高挺,薄唇微抿,虽已沦为阶下囚,却仍是一脸的桀骜不驯,那锐利的眼神像是未被驯服的猛兽一般伺机而动。   他坐了下来,双眼瞥了瞥玻璃外的年轻男子,嘴角不屑的勾了勾,对狱警说道:“这人不是我家属,我没有家属,请带他离开。”   狱警有些愕然,说道:“他说是你弟弟。”脸上的那一抹惊讶稍纵即逝,转眼又是一脸的刻板严肃。   男人转过头,打量了下年轻男子,微翘的嘴唇泛起一丝好奇,略带玩味的说:“哦,是吗,我忘了。”   然后不紧不慢的拿起了电话。   “付检察官,你怎么有空来了,你大驾光临,我真是荣幸之至呢。”明明是恭维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像是赤裸裸的讽刺。   付小易面不改色,望了望站在一旁的狱警,挥了挥手,狱警便离开了。   “哈哈,付检察官面子真是大啊。”男子阴阳怪气的调笑道。   付小易望着眼前这个和他眉眼有些相似的男人,心下酸楚,轻轻叫了声:“哥。”   男子皱了皱眉,显然十分狐疑:“付检察官,你来这儿就是为了和我攀亲戚?”他扬高了声调,仍然掩饰不住他的吃惊。   付小易哑着声音说:“乔轶,我说,你是我哥,亲哥。”   乔轶足足愣了有两秒钟,盯着付小易的脸看了又看,刚刚的玩世不恭荡然无存:“你再说一遍。”   付小易闭上了眼:“你还记静安福利院的谢阿姨吗?”   乔轶像是猛地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身体晃了晃:“你怎么知道?你调查过我?”   “是,不然又怎么能翻出你那些前科呢?”付小易苦笑道。   “你继续说下去。”乔轶稳住了身子,呼吸不可抑制的快了起来。   付小易望着他身后的几个红色大字,缓缓开了口:“一年前,我由于某些原因彻底调查了你。在发现了你的种种前科之后,偶然发现你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还得到了一张你童年时的照片,照片上的你四五岁的样子,像极了我走失的哥哥。但是,你知道,小孩子小时候长得总有些想象,我不敢确定。便找到了你小时候呆过的孤儿院。”   “那个静安孤儿院现在已经没了,在原址上住了几户人家,我询问了他们才知道孤儿院本来的员工们都搬到另一处去了,是政府给安置的,我又顺着那个地址找过去。在一个破败不堪的小区里,找到了当年看护过你的谢阿姨。她已经老得走不动路了,但神志清楚,居然还记得你。说你小时候特别调皮,总是不肯睡午觉,还撺掇其他小朋友一起从孤儿院逃跑,所以对你印象特别深刻…”   付小易说的认真,乔轶也听得入神。冷峻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柔和,那些童真的岁月在眼前渐渐清晰起来。   小时候的乔轶长得格外矮小,总是被孤儿院里的其他小朋友欺负。后来,因为胳膊上的一大块胎记总是被嘲笑是怪胎,他每次洗澡的时候总是会用力洗着那块褐色的胎记,试图洗掉这个耻辱的印记,但是擦破了皮,直到鲜血直流也没有洗掉那块褐色的印记。   后来,大了点,他才知道那叫胎记,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一辈子都会跟着自己。他开始怨恨生他的父母,为什么将他生得这么奇怪,惹人耻笑,并且还狠心把自己抛弃,让自己孤零零的呆在孤儿院里任人欺凌。   渐渐长大后。他越长越高,开始学着保护自己,谁伤了自己,便要他加倍偿还。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在他心中便是不可撼动的真理。   后来,脱离了孤儿院,他成了社会上的闲散人员。整天无所事事的在街上游荡,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加入了当地有名的和社会,成了老大面前的一个小喽啰。跟着老大四处打群架,因为身手不错,受到了老大的重用,很快成为了帮派里的核心人物。   一次规模浩大的群架里,双方足足来了百来多个人,个个手里拿着武器,一团混战后,老大倒在血泊中,不治身亡。由于是黑社会的内部纠纷,也没人敢报警,老大就这样一命呜呼了。乔轶便乘着这个机会一举坐上了老大的位置。   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走私贩毒无恶不作,并且犯下了桩桩大案…….   付小易说完后,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你胳膊上的那块胎记,还在吧。”付小易轻轻说着。   乔轶撸起了袖子,望着一块黑龙刺青,笑了笑:“本来有,后来被我纹成了纹身。”   两人并没有兄弟相认的痛哭流涕,相反,都格外冷静。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乔轶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到肩膀颤抖:“付小易,把自己的亲哥哥送进监狱的滋味不错吧?”他勾了勾嘴角,神情里满是嘲讽。   “哈哈哈,不愧我的好弟弟呀,刚一相认,你就送给哥哥一件大礼啊,二十年的有期徒刑,哈哈哈哈!”他笑到失控,捂着脸伏在桌上,后背抖个不停。   付小易静静看着他,突然很想伸出手去拍拍他的背。无奈,两人中间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明明是咫尺的距离,此时却那么遥不可及。   他望着眼前这个曾经他最恨的男人,这个玷污了他此生最爱的男人,当时恨不得掐死他,现在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了,谁又能狠心到掐死自己的亲哥哥呢?终究是一母同胞,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这始终是无法改变的。   当他拿到自己和乔轶的DNA鉴定结果时,那种心情是他毕生也不会忘记的。一方面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一方面又是自己深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孰是孰非,他该如何决断!这是一种活生生将他的心撕裂的痛楚,夹杂在爱情与亲情之间,让他犹如万箭穿心,痛不欲生。   那晚,他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开着车,一脚油门开到了时速140km,他开着车窗,冷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刺得脸生疼。他在不知名的公路上开了许久,停下车时,手都在抖,他始终无法做出决定,心中的天平不知道该往哪一边倾斜。   他看了看路旁,发现有一家灯红酒绿的酒吧,就钻了进去,喝了很多酒,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做出了决定。   他一直不敢把找到哥哥的这个消息告诉父母,他们年龄已经大了,受不了儿子被判刑这样的打击,与其让他们难过,倒不如不要给他们希望,就当做从来没找到哥哥。   回忆道这里,付小易眼眶红肿,抬眼看了看乔轶,他已经恢复了平静,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说不上来,那眼神里包含了什么,似乎有恨,也有怨,但更多的是一种哥哥看弟弟的疼爱,对,居然是…..疼爱。他鼻子一酸,眼泪竟然在眼眶里打转。   他抬起头,佯装看天花板,努力让眼泪倒流回去。   几分钟后,狱警进来带走了乔轶。   付小易走出监狱大门时,望了望天,天蓝如洗,万里无云,真是个好天啊。可惜,哥,你会有二十年的时间看不到了。   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嘴角,竟是如此苦涩。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看管们还记得之前有次周翩祈去付小易家看到的全家福么。。。小时候的乔轶的说。。。 ☆、番外二   “祁忘川,你妹妹的,来这儿你又不玩。”周翩祈舔着个蛋筒,抱怨道。   身旁的祁忘川喝了口饮料,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看着你玩就好了。”   周翩祈眼神阴郁的看了他一眼,嘟哝道:“一点都不爷们儿,小白脸一个。”   祁忘川闻言却笑了,将她一把搂在怀里,贴着她头顶说:“我是小白脸?那你是什么,包养我的小富婆?”   周翩祈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他,站了起来,戴上了鸭舌帽:“老子自己去玩,你一边呆着吧。”   说着就走向跳楼机,祁忘川望着她清瘦的背影,悠悠吐出一句:“抱歉,我陪不了你。”然后仰头躺在了长椅上,拿了张报纸挡在脸上。   正睡得迷迷糊糊,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祁忘川掀开盖在脸上的报纸,掏出手机。   “喂?哪位?”   “是我。”   “小易,怎么?”   “你收到请贴了吗?”   “什么请帖啊,有同学结婚了吗?我怎么不知道。”祁忘川笑了笑。   电话那头的付小易声音冷了下来:“是….翩祈的父亲结婚了。”   祁忘川心下一坠,该来的还是来了。   “翩祈知道了吗?“付小易问道。   祁忘川换了个手拿手机:“她还不知道。”   “那….你……”付小易显得有些吞吞吐吐,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为难人。若是告诉周翩祈,以她的个性说不定会跑到婚礼上大闹一场,若是不告诉她,将来她知道了准会跟祁忘川没完,唉,真是两难啊。   两人都沉默了会儿,周翩祈远远地走了过来,拍着祁忘川的肩膀:“跟谁打电话呢?”她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整个人显出一种青年人特有的健康活力。   祁忘川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挂了电话,笑了笑:“没什么。”   周翩祈在他身旁坐下,学着他平时的样子,揉了揉他的头发,故作深沉的说:“骚年,说谎可是不好的哟。”说着不怀好意的望着他笑了笑。   祁忘川耸了耸肩:“我是好骚年啊,不说谎,真的。”   同时,手机又震动了起来。周翩祈抢在他前面夺过了手机,跑出老远,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了付小易的声音:“怎么突然挂断了,翩祈父亲再婚的事你决定告诉她了吗?”   周翩祈大脑瞬间空白了几秒钟,大脑恢复运作后转过身,望着站在不远处的祁忘川,又怔怔发呆。   电话里的付小易明显等得不耐烦了:“说话呀,祁忘川,你在听吗?”   “小易,我是周翩祈。”她匆匆答了句,就挂断了。   她就这么站着,面朝祁忘川所在的方向,对面的男子立在树影下,从茂密的树枝中遗漏的阳光洒在他脸上,光影交错间,她看见他向她走来。   “对不起。”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站在她面前,“你都知道了,对吗?”   周翩祈把手机还给他,用力挤出一个笑容:“对不起,我不应该接你电话的。”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她又立刻抬手擦干,眼泪再次滚落。   祁忘川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是我不好,我不应该瞒你的。”他将下巴搁在她头顶,柔声说道。   “不用说抱歉,你没做错。要是以前的我肯定会怪你,但现在不会,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好,怕我难过。但是,下次不要再把我当个小孩子了好么,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承受。”她努力稳住声音,倾诉着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祁忘川将她抱得更紧了:“是,我知道了,周翩祈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需要祁忘川的刻意保护。但是,如果想哭的话,就痛痛快快哭吧,在我面前哭,不丢人。”   周翩祈擦干了眼泪,推开祁忘川,郑重的看着他说:“谁说我要哭的,我爸的婚礼我还要去参加呢。”   祁忘川面露难色,周翩祈笑着说:“我不会去砸场子的,我想,我现在已成熟到足够去原谅他了,他应该很想得到我的祝福的。”   祁忘川摇了摇头,一副沮丧的样子:“原来你这么大度啊,看来我和付小易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三天后,皇朝大酒店门口。   “翩祈,你真的想好要进去了吗?”祁忘川望着周翩祈的眼睛,十分认真的询问。   周翩祈点点头:“嗯,我先下车,你去停车吧。”说着打开车门,下了车,望着祁忘川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祁忘川一脚油门,车子便呼啸而过。   周翩祈望着高的需要仰头才可以看见楼顶的酒店大楼,深呼吸了一口气。心脏还是不可抑制的加快了跳动的节奏,即使早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但是真正到这一刻的时候,心情还是微有波澜。   她愣神的时间里,祁忘川已经停好了车,走到她身边,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把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臂弯内,轻轻拍了拍:“准备好了么,走吧。”   周翩祈挽着祁忘川的手,不由得觉得心定了很多,神情也不如刚刚那么僵硬了。周翩穿着白色小礼服,祁忘川则是一身黑西装,两人一路走来,吸引了很多人的艳羡的目光。周翩祈不太习惯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微微低着头想避开这些目光,如此一来,反倒显得身旁的祁忘川更加高大挺拔。   两人走进婚礼大厅时,婚礼还未开始。偌大的会场内足足摆了几十桌酒席,正中间是个奢华繁复的舞台,缀以各种装饰物,一看便知道新娘是个喜好奢靡的人。   周翩祈压下心头对姚艳丽的厌恶感,拉了拉祁忘川的袖子,小声说:“我们先去找我爸吧。”   祁忘川点头,被她带着向前走去。   终于在一群人的“包围”中找到了周靖山。他以前略有些白发,现在已经完全染黑了,身着一身挺阔的黑色西装,胸前贴着写着新郎二字的红花,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勾着他臂弯的女人自然是姚艳丽。她素爱浓妆,今天更是变本加厉,那大红嘴唇更是引人注目,鲜艳饱满的唇和身上雪白的婚纱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看的人有些晃眼。   祁忘川看了眼周翩祈,眼神坚定,十分有力量,周翩祈会意,大方的走上前,微笑着叫了声爸。   周靖山望着女儿有些吃惊,随后便笑开了花,拉着周翩祈说:“好好,来了就好。”   逢人便介绍:“这是我女儿,这是我准女婿,怎么样,登对吧?”自豪之情溢于言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周翩祈和祁忘川结婚呢。   被晾在一旁的姚艳丽沉下脸,心下堵得慌:我的婚礼,小丫头片子来凑什么热闹。要不是看在靖山的面子上,老娘今天就要你好看!被人上了还这么招摇,一二手货祁忘川那傻小子也要,哼。眼神中满是鄙夷和不屑,乘着人不注意还往地上啐了一口,还骂了句贱货。   现场响起音乐,司仪宣布婚礼开始。周靖山这才恋恋不舍得丢下女儿,牵着姚艳丽走上早已铺好的红毯。因为是二婚,自然没有新娘父亲含泪嫁女儿这种戏份,现场人也看得认真,毕竟是头一回看见这么隆重的二婚婚礼。   有些人还小声的议论开了:“真是不害臊,这么大年纪了,还学人家小姑娘穿婚纱,也不看看自己的胸都下垂成什么样子了。”   “诶,姚艳丽就是个狐狸精,小三还敢这么猖狂,唉,这是世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虽然声音微弱蚊呐,还是传到了姚艳丽耳朵里,她攥紧了手,指甲都戳进了肉里,却还是得强忍着,不能让在场的宾客看了笑话去,脸都憋红了。   婚礼进行曲还在播放着,眼看两人快要走到舞台前了,大厅的大门却突然被推开了,进来了一帮穿穿着警服的健壮男人。   为首的一个掏出证件,对周靖山说道:“我们是警察,我们怀疑您的夫人跟一起刑事案件有关,麻烦尊夫人跟我们走一趟。”话虽然说的客气,还是震惊了在场的宾客,谁也没想到婚礼的现场竟然会有警察光顾。这绝对算是他们这辈子参加过的最离奇的婚礼了。   姚艳丽本想争辩几句挽回面子,但那位警长模样的人伏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姚艳丽瞬间就变了脸色,任由警察替她戴上手铐。周靖山追上前去:“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的夫人遵纪守法,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关于这个,您还是问问尊夫人吧。”   周靖山望着姚艳丽:“艳丽,你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艳丽惨白着一张脸:“靖山,对不起。”然后便被警察带走了。只留下周靖山一人孤零零的站在舞台中央。   宾客们由一片死寂渐渐议论开来,各种难听的话夹杂在其中。周靖山脸色渐渐发青,像根柱子一样定在舞台上,动弹不得。   周翩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到父亲如此,心下不忍,想上前去安慰,却被祁忘川拦下:“我去解决,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   祁忘川走到舞台上,把周靖山带到了后台。然后拿着话筒走上舞台:“各位来宾,很抱歉,婚礼因为特殊情况临时取消了,耽误大家的时间我们感到十分歉疚。但是酒席照旧,大家吃好喝好,感谢大家。”说罢便带着周翩祈离开了。   祁忘川一路不自觉的将车开的比平时快了些,虽然神色如常,但周翩祈还是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   “忘川…..”   “嗯?要是累的话就睡一下,到了我叫你。”   “不,我不困。”   “好,那就不睡。”   “今天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当时你一点都没有惊讶,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我,只有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虽说你平时一贯冷静,但也不至于如此波澜不惊。”   “听话,别多想了。”   “我担心……”   “不会的,伯父会挺过去的。”   晚上,祁忘川打了个电话给付小易。   “小易,为什么挑今天?翩祈也看到了。”   “我没想到,那帮人动作那么快,平时倒懒散的很。”   “还不是为了讨好你,付检察官。”   “你别取笑我了。姚艳丽这个女人心肠歹毒,今天总算是为翩祈出了一口气。”   祁忘川沉思了许久:“其实,我觉得翩祈未必开心。”   “或许吧,至少我觉得我给自己的心松了绑,亲手把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一个个送进监狱是我一直想干的事。”   “付小易。”   “怎么突然这么叫我?”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把翩祈让给你。”   付小易笑了笑:“下辈子我是不会把她让给你的。”   “你爱她不必我爱她少,这一点,我一直知道。”   “可惜,她不知道。”   “蒋晨,你准备怎么办?”   “乔轶并没有指证她,所以,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无法逮捕她。”   祁忘川沉默了一会儿:“她最近的情况很不好,也算是上天对她的惩罚了。”   “还有一点,姚艳丽交代了作案动机了吗?”祁忘川继续说道。   “是,她交代了。出乎我们的预料,她是为了周靖山。当年周和徐迟迟不离婚,这一点激怒了姚,她说,唯一能够既报复徐又报复周的办法就是毁了他们的女儿。所以,她和蒋晨密谋...”   电话那端付小易的声音不断传来,祁忘川眉头紧锁,掏了掏口袋,掏出一包烟,点燃了一根,一个人吞云吐雾。他本来极其讨厌抽烟的人身上的味道,但没有周翩祈的那些日子了,他学会了抽烟,学会了将自己隐藏在云雾中。   作者有话要说: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如今却是时辰已到。付小易同学大快人心啊。。。。   看官们,求给力啊,留个评让我知道还有人在看。。。   ps:小小的修改了一下 ☆、番外三   忘川,我想见你,就一次,好吗?   祁忘川握着手机,翻看着未读短信。眉头微皱,像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   “怎么了?”周翩祈凑到他身边。   “是蒋晨,她想见我。”祁忘川如实答道。   周翩祈笑了笑:“去见吧,不用管我。”   祁忘川有些错愕,望着一脸笑意的周翩祈,像是在看什么外星物种。   “我相信你,去吧。”她背着手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一只手支着精致小巧的下巴,一手端起放在桌上的白水,凑到嘴边,抿了一小口。   末了,半带调皮的说了句:“难喝。”   祁忘川望着她,心下松了一松,劝慰道:“喝白开水对身体好,饮料里面有添加剂的。”   周翩祈故意嘟起了嘴,转过脸,望着玻璃窗外。   祁忘川望着她这副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自从她病愈后,就越发像个小孩子了,没事儿就爱耍耍小脾气,当然,是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想想高中时候的她是多么的倔强啊,恨不得让所有男生都跪在她面前高呼“女王陛下”,现在却是这般楚楚惹人怜,这世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祁忘川想到这微微笑出了声,但也觉得现在这样挺好,要是换做以前的她,两人在一起准会老是别扭。   “好了,不玩了。你去吧。”周翩祈催促道。   “去哪儿?”祁忘川问道。   “去看看蒋晨吧。”   “你跟我一起去吧?”   “不了,她….应该不太想见我的。她不能再受刺激了。”   祁忘川心说:傻瓜,怎么这么容易就心软了,忘了以前别人是怎么害你的吗?   “要不,我们一起去,你在车里等我,万一她想见你,我就打电话叫你,好吗?”祁忘川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周翩祈犹豫了会儿,点了点头。   两人驱车来到近郊,进了某个不知名的小区,车最终停在某栋楼下。   “她住在这里?”周翩祈问。   祁忘川微微颔首:“蒋叔为了让她能安静地养病,就在这买了房子,在28楼。”   “哦。”   “我上去了,在这里等我。”   “嗯,我玩游戏。”周翩祈笑着冲祁忘川晃了晃手机,“我要打到100关!”   祁忘川含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屁孩儿。”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周翩祈摇下车窗,望着祁忘川的背影,怔怔出神。   到底还是有些在意的,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直到祁忘川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她才关上车窗,一个人窝在车椅厚厚的毛绒垫里,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祁忘川上了楼,照着蒋叔说过的门牌号找到了蒋晨住的地方。按了门铃,站在门外耐心等着。   几分钟后,蒋晨打开门,看见来人是祁忘川,竟然高兴地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理了理已经梳的很好的头发。   蒋晨穿着白色的及膝连衣裙,露出雪白的肩膀,乌黑的长发更加衬得一张脸惨白,带着一丝病态的美。   “进来吧。”她始终带着笑,将祁忘川请了进去。笑意太多,反而显得虚假,也许正应了那句话,一个人往往越表现出什么就越是想掩饰什么。   祁忘川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蒋晨坐在他身旁的小沙发上。刚刚明明是想挨着祁忘川坐的,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怯生生的坐到了一旁,这次的怯生生祁忘川看在眼里,不是伪装,是真的有些害怕和犹豫,他觉得有些心疼,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现在看到她这幅样子还是于心不忍。   “最近还好吗?”祁忘川轻声问道。   蒋晨点点头,扑闪着大眼睛答道:“挺好的。你能来,我很开心。”看得出来,她是精心打扮过的,画了个不淡不浓的妆,涂上了腮红,但还是掩盖不住呼之欲出的病态,脸颊瘦得有些凹陷,眼下乌青的眼圈即使是厚重的粉底也盖不住。   这句“挺好的”,明显是假话。   “叔叔比较忙,所以,不能每时每刻陪在你身边,请的阿姨主要也是为了有个人能陪陪你。你一个人呆的时候,如果觉得无聊就打电话给我。”祁忘川终究是心软了,即便他曾经是如此的怒不可遏,但现在,眼前的女孩已然没有了半点攻击力,柔弱的像一张纸片,仿佛风一吹就会消失无踪。   蒋晨像是受宠若惊,瞪大了眼睛望着祁忘川,她的眼睛本来就挺大的,现在人瘦了许多,更显得眼眶出奇的大,这么直勾勾的瞪着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刚刚有些发亮的眼睛很快又暗淡了下去,自己做过的那些事,一定很深的伤害到了他把,毕竟,他是如此的爱周翩祈,可能比自己爱他还要甚,但是,此刻他竟然能如此平静的坐在这里跟自己聊天,他真的原谅自己了吗?自己如此罪孽深重,他却如此宽容,自己真的配得上“人”这个名称吗?   她想到这里,眼泪不觉汹涌出了眼眶,一滴接着一滴,源源不断,最后捂着脸,呜咽着。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祁忘川先是一愣,回想了下自己有哪句话说的不妥,随后轻轻叹了口气,将茶几上的纸巾递给她。   她肩膀抽动了好久,终于平静了下来。   “忘川,我有些累了,扶我到卧室去休息一下好吗?”她看起来比刚才更加虚弱了,语气几乎是哀求。   祁忘川点点头,扶着她慢慢走着。她真的很轻,轻到扶着她就像扶着空气一样。听蒋叔说,她自从生病以来,常常一连几天不吃饭,只是喝些少量的水,情况最好的时候,一顿也只是吃点蔬菜水果而已,这样怎么能不瘦呢?   祁忘川将她扶到卧室,把她扶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他本想离开,却被蒋晨握住手腕:“陪我一会儿,等我睡着再走好吗?”   祁忘川无法拒绝。   过了会儿,他试探着轻轻叫了下蒋晨的名字,见她没有反应,便离开了。   回到车里,周翩祈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说道:“嗯,回来啦,怎么样?”   祁忘川刚想细说,突然一个人影飞快坠下,轰的一声摔在他们车前,鲜红的血液蔓延开来。   祁忘川捂住周翩祈的眼睛,声音颤抖:“别看,别看,我打120…..”   祁忘川双手颤抖着播出了号码,说明必要信息后,整个人几乎瘫软。   打开车门,下车时看到了摔得血肉模糊的女孩,她雪白的裙子在殷红的血液的映衬下白的惊人。人终究是脆弱的,死亡来的这样突然。即使活着的时候再美,死了也只是一滩血水和几个内脏。   120很快来到,一路铃声大作。20分钟后达到医院,直接推进抢救室,一个小时后,医生宣布抢救无效,病人已经死亡。   三天后,蒋晨下葬。   蒋父几乎一夜白发,真的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老得不像样子,不管不顾的痛哭,任凭别人怎么劝都没用。   周翩祈穿着一身黑衣缩在祁忘川怀里。她隐约听到身旁有人议论:“听说,这孩子是得了抑郁症了,油尽灯枯,最后才想到已死来解脱的。唉,这病可真是可怕呀。”   周翩祈将祁忘川抓的更紧了,祁忘川低头看着她,拍了怕她的手,示意她别太难过。   周翩祈最终还是受不了灵堂内这悲痛的气氛和众人不绝于耳的议论,走了出去。望着天空,长舒一口气。心中那些恨意早已烟消云散,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恨的呢?   只是头一次感觉到死亡里自己这么近,高中那些时光还能依稀记起,想不到他们一帮人里,最先离开的会是当年那个默默低着头,小声叫着祁忘川名字的女孩;是那个人格极度分裂,人前人后两个样的女孩;是那个自己曾经最痛恨的女孩;是.....芸芸众生之中的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写到这里,故事差不多完了。   这是一个浸透了笔者心血的小说,感谢每一个看文的小天使,对,你们都是小天使,没有你们的陪伴,就没有《第四人称》。   咳咳,为了感谢小天使的地雷本蠢决定。。。要写肉肉!\(≧▽≦)/~ ☆、番外四   灯光昏暗的电影放映厅里,周翩祈童鞋正大把大把旁若无人的往嘴里塞着爆米花,身旁的祁忘川一脸忠犬样,心甘情愿的给他的“女王陛下”递可乐。   周翩祈往嘴里又扔了了一把爆米花,含含糊糊的说:“这电影太无聊了,看的我都快睡着了。”   祁忘川忍俊不禁:“快要睡了你还这么能吃?”   “睡前补充能量啊。这样才能睡个好觉嘛。”周翩祈砸吧着嘴,一脸正经的说道。   这世上总有一种人,能把歪理说的那么严肃认真。   祁忘川笑了笑:“那….在你睡觉之前,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周翩祈别过脸瞅着祁忘川,小脸儿有点泛红,音量也小了下来:“什么问题啊?”貌似有点小期待呢。   “你最喜欢的电影是哪一部啊?”   噗,周翩祈差点口喷爆米花,心说:二妹蛋的祁忘川,还老子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情话的,居然问个这么不痛不痒的问题!怒摔啊!当然,某个吃货是舍不得把手里的一大包爆米花摔出去的。   “咳咳,《这个杀手不太冷》啊。我最喜欢的一部。”周翩祈说着还对着祁忘川比了一个开枪的动作。   祁忘川貌似起了兴致,胳膊懒洋洋的搭在周翩祈的座椅背上:“为什么喜欢这部呢?”   “因为里昂大叔很帅啊。”   “这么简单?”   “嗯,就这么简单啊。”   “还以为你喜欢萝莉大叔恋呢。”   “挺喜欢的啊。找个大叔照顾自己挺好的,你看哈,大叔沉稳,成熟,包容,还有,应该挺有钱的,跟着大叔不愁没饭吃啊。”周翩祈掰着手指,一条一条的说着。   祁忘川的表情越来越奇怪,最后看着周翩祈的半明半暗的脸半带委屈的说着:“那我和你一样大,是不是不符合你的条件啊。貌似也不够有钱。”   周翩祈扬起脸,咯咯的笑了起来:“是啊,你个穷小子,一点都不符合我的条件。”   祁忘川凑近了说:“可是呢,大叔有点不好,是绝对比不上我这个穷小子的。”他和她的距离很近,不到一拳,周翩祈几乎能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喷在自己脸上,不禁觉得脊背上一阵麻酥酥的。   虽然祁忘川说的隐晦,但周翩祈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声嘟哝着:“猥琐….”   祁忘川倒是对这个十分贬义的词不甚在意,一心只在面前的这个小人儿身上。   “那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猥琐。”祁忘川不怀好意的一笑,吓得周翩祈闭紧了双眼,睫毛还在一个劲的颤抖,好像自己是多如狼似虎一样,真是叫祁忘川哭笑不得啊。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动作十分小心,像是在对待一件精美绝伦的珍贵艺术品,仿佛稍微一不小心,她就会碎在自己手里,所以必须轻拿轻放认真对待。   被祁忘川的手触到下巴时,周翩祈猛地一颤,睁开了眼:“你干嘛!”然后往后坐了坐,一脸惊恐,努力跟面前的这个“危险人物”保持距离。   谁料祁忘川却突然撤了手,优哉游哉的靠在椅背上,没事儿人一样看起了电影。   周翩祈觉得很莫名其妙,被他戏弄了觉得不甘心。便偷偷摘下了手上的指环,然后抬起手,佯装很吃惊的叫了声:“哎呀!”   引得周围人都看着她,她摇着祁忘川的胳膊满脸焦急的说:“不好了不好了,我戒指没了!”   祁忘川看了看她的右手上,确实光秃秃的,戒指不翼而飞了?   周翩祈还在使劲儿的摇晃着祁忘川的身体,脸上的表情跟真的似的,不过,祁忘川太了解她了,她的那些小花样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索性将计就计:“哦,对了。我妈前段时间给我了我一枚戒指,黄金的。说是我们家祖传的,一定要交给我将来的妻子,而且啊,必须天天戴着,不能摘的。”   祁忘川知道周翩祈一向不喜珠宝首饰,自己之前送的那个指环要不是套在她手上一时拿不下来,她是一定不会每天带着的。而且金银珠宝里,她最讨厌的就是黄金,如果要她天天带着简直是要她的命!   周翩祈闻言,脸色大变:“什么!还有这回事!你怎么不早说!”周翩祈连说了三个惊叹句,又引得周围人集体看向她,好像这里的戏比电影还好看。   周翩祈嘴角十分不自然的抽了抽:“我再找找,再找找...说不定能找到。嘿嘿。”末了还加上两声招牌式的傻笑。   然后弯下腰在脚下摸索了一阵:“找到了!找到了!”   “当当当当,找到啦!~~”她拿着指环举到祁忘川面前,一脸得意。然后立刻把指环戴在了手上,生怕祁忘川再说出让她带黄金戒指这样的话来。   祁忘川望着她,想了想她刚刚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不禁勾了勾嘴角,拍了拍她的脑袋。   周翩祈疑惑的看着她,显然对他这个动作很不满。   “我想了下,你这么粗心大意,万一戒指哪天真掉了,我还得破财再买一个。当然,我刚刚说的那个黄金戒指是逗你玩儿的。所以,为了防止这类事件的再次发生,我觉得明天带你去民政局。”   周翩祈一时没反应过来:“去民政局干嘛?”   祁忘川被她这句话噎住了,半天没回话。   过了会,幽幽的说:“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   周翩祈摇摇头:“不知道啊。”   祁忘川点了点头:“对,猪也不知道。”   周翩祈这回脑子终于转过弯儿来了,望着祁忘川翻了个白眼,都快看不到眼珠了。   “好吧,跟猪说话我只能直白一点了。明天把户口本和身份证带着,我们去领证。”祁忘川一口气说完了,周翩祈眨巴着眼睛愣愣的看着他。   祁忘川扶额:“你最近真是…….越来越喜欢发愣了,还有,拜托把嘴巴合上好吗?这样真的很像痴呆。”   周翩祈回过神来,叭的一声合上嘴巴。忽略了痴呆这个词,小声说道:“你不能就这样草草决定的,你还没问过我的意见呢。”   祁忘川无奈:“抱歉,我是武断了一点。那么现在,我郑重的问周翩祈小姐,你愿意明天跟我领证吗?”   在场的人被这边的动静彻底惊动了,注意力都被集中了过来。有对中学生模样的小情侣打趣道:“今天这电影票买得值啊,看了两场爱情电影呢。”   周翩祈一向不喜欢被人瞩目,众人急切的目光让她感觉如芒在背,很不自在。一时大脑像是一团浆糊,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然后现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大家都向祁忘川表示祝贺。   电影很快结束,人也散的差不多了。   周翩祈望着空荡荡的放映厅,脑子总算清明了些,自己刚刚…刚刚做了什么…..这么容易就把自己卖了?   祁忘川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支着手肘看着周翩祈。故作萌态的说:“祁太太,怎么了,貌似心情不佳啊?要不要小生提供点服务呢?”   周翩祈不明就里,祁忘川的唇却突然覆了上来。完全出人意料的一个吻,完完全全的消灭了周翩祈最后的一点理智。最后,索性不再负隅顽抗,一股脑的跌盔弃甲,任由对方为所欲为了。   扯证.....这尼玛是多么遥远得一个词啊!噢漏!周翩祈心中如是想。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证明我是个亲妈,所以小祈和小周同学火速的要领证了。。。咳咳。。。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